沈靈微當了國公府十五年的嫡女,一朝被告知是假的。
全京城的人,都在看這場鳩佔鵲巢的笑話,而她連一絲一瓦都沒帶,轉身就走。
所有人都在等她哭求着重回高門,可誰也不知道——
東街茶樓的賬房是她親手調教的神算子,刑部新貴的案頭擺着她批註的律典,連長公主府都留着專爲她開的小門。
回到破敗的侯府,她望着咳血的祖母、畏縮的兄妹,笑着將繡帕浸入染缸:"明日開張的胭脂鋪,該叫'鳳還巢'。"
顧宴時隔着屏風看那姑娘攪動風雲。
世人笑他要娶個假千金沖喜,卻不知這場聯姻是他親手織的網。
"沈姑娘,"他咳出帕上猩紅,"顧家二房要借你的手給侯府下毒。"
燭火搖曳間,沈靈微將毒酒澆在蘭花上:"巧了,我正缺個由頭抄了御藥房。"
“這枚玉佩是我自幼佩戴在身邊的,直至今日,我才憑此玉佩找到生身父母,爹、娘!我纔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國公府的嫡小姐!”
崔靈微的生辰宴上,一人自稱是崔家嫡女的小姐邊哭邊喊。
崔靈微沒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靜靜的看着她。
國公夫人陳氏卻早已是淚流滿面,顫顫地摸上她的臉頰:“這麼多年,你在外受苦了,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母女倆頓時抱頭痛哭,整個廳內一時瀰漫着一股哀愁。
哭着哭着,沈錦言含淚看向崔靈微,眼睛腫如核桃,近乎迫切地保證:“靈微姐姐、我知道你在國公府多年早有了感情,姐姐放心,錦言只想找回生身父母,絕不會搶你任何東西,只求姐姐允我留在爹孃身邊盡孝。”
真真兒是情真意切,因爲她,府中賓客早已盡散,好好一場生辰宴成了整個滿盛京的笑話。
崔靈微上下掃了一眼那姑娘。
這姑娘穿着一身緞面銀紋百蝶的羅裙,款式是如今京中最時興的,布料卻不算好。
如今京城各大繡坊都不會用這種過時了好幾年的老料子了,更不會在這種老料子上繡出這樣針腳細密的圖樣,這種圖樣,一看就是高手所繡。
顯然,這是這姑娘家裏繡的。
願意爲了女兒在一件衣裳上花費這麼多心思,看得出來,這姑娘家裏待她極好。
至少比起這國公府,要好太多。
可惜,這姑娘看不明白。
“既然沈小姐纔是這國公府的嫡女,自然該留在二老身邊盡孝,同我說甚麼?”崔靈微矜貴地坐在圈椅中,不染纖塵,神色疏離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