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骨子裏就透着股子自來熟的勁兒,一聽書店老闆說他叫方永,立馬熱絡地接上話:“那行,永哥,咱明天見吧。還有啊,永哥,你下次還是戴個手套吧,剛纔那一下,可把我嚇得不輕,怪滲人的,哈哈。”
“好的,我會注意的,保證不會再嚇着你。”方永嘴角噙着笑,溫和地應道。
“那我走了,永哥。”我朝方永揮揮手,轉身大步離開。
走出一段路後,我像是被甚麼牽引着,又回過頭望向方永的書店。只見他微微弓着身子,正不緊不慢地鎖店門。不知怎的,我心裏總覺着哪兒不太對勁,可具體是哪兒,又跟霧裏看花似的,怎麼也說不清楚。算了,不想了,明天還得上班呢,我晃了晃腦袋,把那些莫名的疑慮甩開,撒腿小跑起來。一想到宿舍裏那張熱乎乎的單人牀,睏意就像潮水一般,洶湧襲來。
這一夜,倒也平靜,孤身一人,自然無話可說。可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一閉眼,方永那身影就鑽進了夢裏。夢裏,我倆正照着約定,舉杯暢飲,他那左手還真聽話,乖乖戴上了手套。也不知聊了些啥,只記得我倆笑得前仰後合,我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可等我低下頭時,媽呀,畫風突變!方永目光如電,那左手的手套不知啥時候已經掉了,殭屍般的手瞬間掐上我的脖子,小拇指上尖尖的指甲都快扎進肉裏,我感覺脖子一陣刺痛。我瞪大雙眼,死死地盯住他,心裏肯定在怒吼:“你,到底是誰?”我拼命掙扎,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猛地驚醒,大汗淋漓,心有餘悸。
我麻溜地穿上衣服,打開宿舍門,清晨的冷空氣“嗖”地灌了進來,冷得我一個激靈。我走到走廊上,迎着東方絢麗的朝霞,極目遠眺。興許是身份變了,這會兒我心裏真真切切地覺着,自己不再是從前那個窮吊絲了,開始慢慢咂摸出一名人民教師的責任與擔當。
正自我陶醉呢,手機突然響了,尖銳的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我一看,是胡彤打來的,順手就接了起來。
“傻X,起牀了嗎?”胡彤這一嗓子,跟高音喇叭似的,直接把我剛培養起來的高尚情操給震得粉碎。
“你妹的,甚麼事兒啊?”我也不甘示弱,立馬懟了回去。
“晚上一起喫飯吧?”
“昨天不是剛喝過酒嗎?你又發獎金了?”我滿心疑惑,這傢伙咋回事,天天想着喝酒。
“不是,就是幾個新朋友,想聚聚,就想着叫上你一起去。”
“今天不行,我今天約好人了。”我懶洋洋地回他,心裏還惦記着晚上和方永的飯局。
“靠,有情況啊,甚麼時候帶出來見見?”胡彤一聽,聲調立馬拔高了幾個分貝,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有你妹!”我沒好氣地回他一句,直接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