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如輪,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柏油馬路吱吱作聲,好象翻烤着的一隻大黑鼠,車過,印起兩邊車距輪胎,那輪胎如精細的雕刀,過處留下清晰的兩道胎花。
一幢幢的高高火柴盒建築,反射着那刺眼的陽光,那本就無精打采的行樹,被這太陽光一刺,葉片再次捲了幾分,一陣風過,帶起的灼熱空氣,再次烤得樹葉合攏,一片片葉全變了好像雜交出的豬籠草。
幾條懶狗,躺在了窩棚邊的陰影處,半躺下身子,眯閉着一對狗眼,花斑的舌頭拉的老長,幾聲啪啪的腳板聲過,也引不起它們睜開眼,若非那起伏的肚皮,讓人以爲是一堆死狗被胡亂的拋棄,只有那太陽挪了位子,射上了它們身子,它們才縮上一縮,進了陰影,就動得不動一下!
在這個貧民區窩棚邊上,一羣衣着光鮮十多歲的小孩正踢打着一個滿身是灰泥的小孩,一腳就能帶起大片的塵煙,邊踢打還邊叫喊着,那小孩已經倒地,並沒有用手護住要害,兩條鼻血裹帶着灰塵,已經是兩條泥龍,雙眼緊閉,顯然已經是昏死了過去。
“住手”對着正在毆打着一個小孩的一羣孩子叫道。
那羣小孩聽到有人叫,敢打攪他們的快活事,不免有些生氣,轉頭看了一下卻是一個老人,頭裹一頂大灰黑帶白的斗篷,魏顫顫的,伸着一隻雞爪子的手指向他們,那風乾的手,好象是被太陽烤去了水分,向老人圍了過來,爲首十三四歲的小孩朝老人叫道:“剛纔是你在叫我們。”
“是呀!”老人回答道,那矇住的頭,只有一對眼睛,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你們仗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能算厲害嗎?”
“我們喜歡,萊絲,給我打死這個多管閒事的老傢伙。”爲首小孩一聲剛落,在老人背後一個十二三的小男孩衝向老人,爲首小孩想不到在這貧民區自己的順手幫地盤上有人管他做事,看到這弱不禁風的老人膽敢叫自己,很是氣憤。立刻叫上他們這小幫派能打的萊絲上場。
萊絲的父親是部隊的一名教官,萊絲曾在父親強迫下練過些拳腳。可他自己不怎麼爭氣,和一幫小流氓混得倒是親如兄弟,到後來這幫小流氓移師這貧民區,他也就離家出走,跟着來到了這裏,他們這個小幫派有他這個能打的,逐把這原來的幾個小團伙給趕跑了,順利的把這裏變成了他們順手幫的地盤。
“啊”一個小男孩突的叫了一聲,捂着腦袋蹲了下去。萊絲立在那小孩面前一個手臂的距離,拳頭平舉,落在了那小孩腦袋前的位子,顯然是捱了萊絲一拳。萊絲很驚訝,明明自己是不聲不響衝過去的,眼看是打在他身上,卻給他一下弄得眼前一花,一下剎不住腳,撞在了同夥身上,剛纔的那一下,不由得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人。
只見這老人穿着像一個女式長裙樣,頭上還蓋着連衣帽。要不是灰不拉嘰,還以爲是裙子呢?左手拄着個像老樹根樣的柺杖,柺杖頭就像樹頭,上面綴有兩個反着光亮的東西,老人側着他站着,看不到臉。袖子裏伸出的那拿柺杖的手像乾柴棒樣,中指上戴了比成人大拇指還大些許的黑色戒指。一看到這些,心想沒有甚麼的,上前又是想給老人一拳,老人徐徐轉身,萊絲看到了老人的臉,也是像手一個樣,一張臉只像是一張皮蒙在頭骨上,要是夜深了遇上一定以爲是撞上鬼了。上轉看到了老人的眼睛, 不由心中咯吱了一下,老人的眼光裏讓人知道甚麼是叫害怕,感覺自己背上放了一塊冰塊,冷颼颼的一陣發涼,感覺手使不出力,怎麼也抬不起來,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身體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
其餘的孩子全都被唬住了,沒有看到老人出手,自己這邊最能打的人都給放倒了,不由倒退了幾步。
還是爲首小孩反應快,叫到:“兄弟們,不用怕,我們還有這麼多人,一起上,看他有幾隻手,給我一起上。”
這羣小孩都給爲首小孩給打怕了,一想也是那麼回事情。紛紛向老人圍了過去,齊出手攻向老人。不知怎地,卻打在自己這邊人的身上,也被自己同夥打在身上,一看老人卻站在圈外,全都蒙了。接着一下全都閃開,四下裏逃得只剩下兩個躺在地上的小孩。老人步步走向萊絲,萊絲不知道怎地,感覺一下來了力氣,爬起來就是狂奔而去。老人回到那被打的小孩身邊,看上去是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穿着有些破舊,滿身污泥,已經昏了過去。
老人把小孩抱回了自己所在貧民區木棚羣中靠近邊上的小木棚,放在一塊架在木棚中的木板上,把小男孩擺成平躺着的姿勢,然後把右手放到小孩的頭頂 ,另一隻手放在小孩赤腳底,不一會,男孩醒了過來,爬起來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這個陌生的老人。老人看着男孩噓了口氣,用手拭了拭額上滲出的汗珠,微微笑了一下,安慰孩子不要怕,看着孩子的滿身的泥塵,領着孩子去洗澡,發現皮包骨似的孩子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老人輕輕揉搓,雖然孩子哼都沒哼一聲,從小孩緊鎖的雙眉,一定還是很疼。洗完後又拿一件大人上衣給男孩穿上,衣服有些長,小孩穿上後顯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