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上城風月場裏待着的第四個年頭。
十六那年運氣差碰上拐人的混子,我本來是要給買進山裏的,好巧不巧路上遇到個媽媽。那人看我生得好,一眼相中給足價強行把我給帶走了。
這些事當年叫我要死要活,我過了幾天苦日子,以爲這輩子要廢,可現在再說起來,其實也不過如此。
巧姐是道上有大靠臺的,風月圈裏的媽媽子,手頭盡是養出來的搖錢樹,我改名姚幺後跟着她的日子不苦,她說我長得像她一個小姐妹,對我不差也不硬逼我出去賣。
我其實偷偷找到了以前的家,念着巧姐的情意沒回去,也不敢回去,我爸媽活得不好,他們又生了個兒子,得了治不好的病,錢一大把一大把地花欠一屁股債,我就假裝是慈善捐款的動不動給他們送錢,我不能走,我一走沒了經濟來源我家就徹底垮了。
錢不多,因爲我不做那事。
我乾淨沒被碰過,很多姐妹都看不慣我,說我自詡清高,好臉子自然是沒的。
但後來我跟了個有權勢的人物,搖身一變成了小富婆,他叫陳建東,在上城有頭有臉,跟腦滿腸肥的油膩男人不一樣,他相貌好身段好,儀態萬方相貌堂堂,這個人死了老婆,他愛極了那個老婆,從不碰我,包我純屬撐場面。
成功人士總要有個嬌媚女人襯着。
這不是甚麼壞事,他給錢,我給她長臉,互利互贏。嚼舌根的還是有,但背靠大樹好乘涼,見了面自然要讓三分。
這男人其實私下挑揀過的姑娘不少,但還是隻帶我上臺面。巧姐說,這就像女人掛珠寶男人選手錶,好看的順眼的才戴上擺出去。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陳建東的,可我爭不過一個死人。
有次他喝醉在車上要跟我做,叫的是他老婆的名,我不肯,被他狠踹兩腳丟出了車,我知道是我不在理,拿錢不做事,被打也活該。
十二月的上城風大雪猛,凍得人骨頭髮僵,我穿得薄,高跟踩得歪來扭去,我突然覺得自己沒意思,給他上了又能怎麼樣,反正橫豎是個出來賣的。
天太冷,我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死,後來我就聽到了那個滾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