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擎。”
“我在。”
顧晚躺在病牀上,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三十出頭的她眼睛熬壞,已經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記憶裏的他,一身軍裝,帥氣逼人,顧晚空洞的眼睛微閃,她是外人口中的蕩婦,和陸擎結婚當天與旁人私奔,被渣男騙財騙色,最後扔到南方一個小村落,在彌留之際,竟然是被她拋棄十幾年的男人給她看病,料理後事。
如今他坐在牀邊,模糊的身影挺直如松,身上散發着乾淨的味道,而她,面容憔悴如老嫗,胃病嚴重,自己都能感受到嘴裏難聞的味道。
十幾年前,她嫌棄他窮,十幾年後,她嫌棄自己配不上他,就連被看眼,她都不配。
“陸擎我…”顧晚想說甚麼,喉嚨裏的痰如巨石一樣堵住所有的空氣,耳邊響起急促的鈴聲,還有男人焦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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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風潮溼溫熱,大榆村村口的田埂上,男人擦着頭上的汗,不耐煩地催促:“你幹甚麼呢,等會兒陸家人追出來,誰都別想走。”
這該死的聲音,化成灰她都認得,死都死了,她怎麼又聽到這王八羔子的聲音,難不成賀澤晨也死了?
顧晚頭很暈,她蹲下身子,半晌抬起頭,不遠處的男人穿着白襯衫黑色褲子,頭髮有些長,帶副金絲框眼鏡,就是個衣冠禽獸。
不對,這不是地獄。
大片的麥田被風吹得浮起麥浪,幾隻青蛙從腳邊跳過,月光皎潔星河璀璨,這裏是陸擎的老家,大榆村。
她伸出手,大紅色的新娘服格外刺眼,顧晚怔住,她怎麼又回到成親那天。
賀澤晨着急,他怕被陸家人追上他沒拐跑這個死胖子,反而要受罪捱揍,他蹲到顧晚身邊,輕聲哄騙:“顧晚你快點起來,我們趕緊走,你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我媽都將新房佈置好,只要我們回去洞房,陸擎拿你沒辦法,我會對你好的,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