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夜芓煜的茶話又勾起了我的回憶,萬年來的記憶,也屬那幾幕最爲驚心動魄。
和鴉澤這樣的相處忘了從甚麼時候開始,有了最孤獨但也最飽滿的意味。
人走茶未涼,或許是應該與心獨處一會兒了。關掉那扇通往浮華、虛榮的窗,與陽光同醉,暖陽,細膩。連着音樂也是多餘的,無需茶水的溫暖,只要呼吸與空氣同眠,不能再多了。日光維移,好似爲了更好的配合,“沙沙”聲響起,細微。那是筆與紙的親熱,不斷摩擦着愛情的火花,“沙沙,沙沙……”。
無聲中好似聽見誰與誰的對話——
“你在幹甚麼?”
“寫信。”
“寫給誰?”
“不知道。”
“那給我吧。”
“好。”
聲音這樣輕,好似幻滅於風中不會落地的血紅秋葉。
字末,句號,抬筆。好似害怕,又好似不願打破這份獨享的靜謐,悄悄地將信紙對摺,再對摺,和一朵迷迭香一起放進信封裏,密封,鎖進抽屜裏。
被層層封印的信紙在黑暗的空間,夾雜着象徵永恆回憶的迷迭香的花香味,緩緩品讀着那一行行清秀的文字。
親愛的逆先生:
你還記得嗎?那場浩劫幾乎垮塌了整個癮城,我亦將自己掩埋在斷壁殘垣中苟且偷生。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那不是侵略,而是內亂,因我的妄想與虛榮,城毀人亡,剩下的半走半留,走的人恨我、怨我,留的人信我、願我。我曾在雪花紛飛的枯樹下向我從未信過的上帝許願:願,來生只是一棵樹,生長在懸崖邊,聽海哭咽,與風對話,依舊肆無忌憚的生長,只是不再會等誰來跟我講故事,只是一棵樹,沒有思想的樹,不會說話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