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知道自己完了,從冰冷的手銬被銬在手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昭示着自己生命的終結,六十公斤的冰毒在中國意味着甚麼,他比誰知道的都清楚,不過更讓他清楚的是,自己將作爲這次失敗交易的替罪羊。
自己背後的勢力有多麼龐大,他是非常瞭解的,所以雖然即將面臨法律的制裁,四爺也必須要保守這個祕密,這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仍然被人控制在手中的自己的親人和孩子。
與四爺不同的是,楊林此刻的心中卻是一片坦然,自從自己被投入到這不人不鬼的生活中後,他每一次最爲期盼的就是警察的到來,即便這很可能導致自己被誤殺,可是即便如此也絲毫不能消減他心中那熱切的心情,只有帶上手銬被警察簇擁着推上車的時候,他纔會感到那麼一絲絲的安全。
汽車很快駛離了中緬友好街,寧靜的街道上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圍攏的人羣,也迅速的散開,在這小小的波瀾逐漸的平靜後,人們仍然繼續着自己的生活,而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記憶中的一個片段,或許會在多少年後被重新想起來,進而變成餐桌上互相吹噓的話題。
相比於圍觀的羣衆,參與抓捕的武警以及公安人員卻知道,這次的抓捕對於他們意味着甚麼,六十公斤的冰毒,價值近一千五百萬,這串串數字是任何人也無法忽視的。而對於案件的後續工作,也被迅速的提上了議事日程。
在車輛到達看守所的同時,一場小型的慶功以及任務佈置會議也在邊洲市公安局的會議室內召開,當心中的欣喜逐漸的消退後,衆人此刻都發現,事情其實還遠遠沒有結束,毒品的來源,以及後續的銷路,甚至包括贓款等,都沒有絲毫線索,而更讓人爲難的是,同時抓捕的買家二楊子,對於他的處理,衆人有着巨大的意見分歧。
負責這件案子的夏雪認爲,應該申請拘捕令,首先將二楊子控制起來,作爲數次從自己手上溜掉的大魚,二楊子被抓獲,對於她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勝利。
可是對於她的提議,其餘的人卻持反對意見,行動莫名的提前,讓證據鏈在關鍵的時刻斷裂,從單純的法理角度來說,如果四爺等人不提供有力的證據,那麼二楊子的最終結局將會是被無罪釋放,雖然乍聽起來讓人難以接受,但是卻必須如此。
“我不同意,我親自預審四爺,我就不信,憑他那麼多次的交易,只要摳出一點東西,都夠把二楊子關上一輩子的了,他這種人多關一天,對人民羣衆都是福氣。”爭論最終進入針鋒相對的地步,夏雪一掃剛剛的興高采烈,憤怒的大喊道。
“你以爲是小偷小摸呢?別看四爺被我們控制住了,但是他的家人都在緬甸,都在那些亡命徒的手中,你認爲他會舍了他的老婆孩兒,被的你的正義感動,幫你指正人犯嗎?告訴你,二楊子必須釋放,還有,你在抓捕過程中,毆打嫌疑人的事情,立刻給我交一份檢查上來。”似乎夏雪的執拗最終激怒了主持會議的張局長,一段嚴詞的質問後,原本喧鬧的場面瞬間靜了下來。
“二楊子我是抓定了,你們怎麼放的,我就再怎麼把他抓回來。”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夏雪身上的時候,一聲如同發誓般的宣言也在同時從她瘦弱的身體裏迸出。
天空中,太陽半死不活的藏在雲朵後面,陽光則如同被青紗照住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猛烈,多出了一絲的柔和,剛剛走出公安局大門楊林,多少還不能適應外面這明亮的光芒,伸了一半的懶腰瞬間收了回來,遮擋在自己的眼前。
正在這時,手中的電話忽然不和時宜的響起,電話中那個千篇一律的聲調仍然如往常般再次從聽筒那頭傳來:“四爺被你騙回國內了嗎?你也安全出來了?”
聲音不緊不慢的詢問,立刻激起楊林心中原本壓抑的怒氣:“是啊, 託你的福,沒死成。”
楊林冷冷的回答似乎並沒有讓對方發怒,對方的聲音仍然一如既往的平靜:“負責抓捕行動的武警,行動提前了十四秒鐘,從抓捕開始到結束,行動只進行了三點五秒多一點,而按照此前負責這個案子的夏警官的計劃,抓捕本應該在你們進入汽車後纔會開始,不過在我看來,計劃還是很完美的,邊洲公安局也得到命令,要將你釋放,唯一有點缺憾的是,似乎那個女刑警已經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