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懸江撈屍人
十萬塊是多少？
我只知道那是一個數字。
我手裏最多的時候，就是上大學前奶奶給我的一萬塊。
其中大多數都是零錢。
我當時還虛榮的找了銀行換成了整錢。
十沓紅豔豔的鈔票。
那是甚麼感覺？
可下一刻，我就回過神來。
幹甚麼事纔能有十萬？
肯定不是一般的事，還有危險！
奶奶年紀大了，我不能讓她去！
果然，聽到張老三的話，奶奶擺擺手，淡淡道：“我還想多活幾年，等着抱重孫子。”
“你去找老孫頭吧。”
老孫頭我也知道，是隔着四個村的專門做白事的先生。
年紀比奶奶還大。
聽到奶奶的話，張老三苦笑一聲：“孟紙婆，你忘了，老孫頭前年沒了，還是我給他送的葬。”
奶奶一拍額頭，這才猛地想起來。
“孟紙婆，這次是城裏的一個老闆，給了二十萬，咱們一人一半。”
“這是撈屍人能給的最多的了。”
“祖師爺的規矩不能破。”
聞言，奶奶閉目陷入沉思。
我看了一眼奶奶，心中一酸，連忙說道：“奶奶，還是不去了吧。”
“張三叔，要不你去城裏找找別人。”
“我奶奶年紀大了，你……”
還不等我說完，奶奶就忽然睜開眼睛，開口道：“去！”
“小時，把你爺爺靈位下面的箱子拿出來，咱們走。”
張老三大喜，連連點頭。
我則是猶豫了一下，纔回到房間，對着爺爺的靈位拜了拜，從下面摸出一個滿是灰塵的箱子。
這箱子很是古樸，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打開過了。
揹着箱子，我和奶奶上了張老三的車。
張老三開的是一輛舊皮卡，坐在車裏面，在山路上顛簸。
我不得不囑咐張老三，讓他開慢一點。
日頭西下，夕陽漸沉。
在車裏面足足坐了一個小時，居然還沒到目的地！
究竟是去哪裏？
想到張老三撈屍人的身份，我頓時恍然。
撈屍人，肯定是要去水裏。
只有距離我家七十公里外，有一條懸江。
懸江自古以來就有水患，每年都有人淹死在裏面。
車子又顛簸了半個多小時後，才終於到了江邊。
這個時候，夜色如墨，漫天星斗。
張老三跳下車，滿臉的笑容。
“天光衝北斗，正是撈屍好時辰！”
“孟紙婆，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聞言，奶奶搖搖頭，在我的攙扶下下了車。
我和奶奶跟着張老三到了江邊，張老三則是不知道在哪裏掏出一條烏木船來，靠在岸邊。
我正要扶着奶奶上船，奶奶卻從身上摸出兩張紙衣服。
“穿上紙衣，這懸江裏面不太平。”奶奶說道。
張老三點點頭：“孟紙婆你老而彌堅，連懸江都能看的通透！”
奶奶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我依言穿上紙衣服，滿心的疑惑。
甚麼不太平？
穿上紙衣服有啥用？
上了船，就沒有陸地上安穩。
而且也沒有燈，只能藉着月光，能看到急緩交界的江面。
張老三身穿褂子，腰上纏着一條麻繩。
手臂上更是纏着一條鐵鏈。
腰上還插着一柄柴刀，露出壯碩的臂膀，顯得孔武有力。
他撐着船，直接來到了江中心。
對着奶奶點點頭，張老三一躍而下。
噗通一聲鑽入水中，消失了蹤影。
我滿臉驚愕，這大晚上的下水，能看的清甚麼？
奶奶卻一臉的平靜，好像見怪不怪似的，安穩的坐在船上。
看着月光下的激流，我有些心慌。
要是在這裏掉下去，怕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活不了。
當然，撈屍人不在此列。
撈屍人都是天生的水猴子，這一點我倒是曉得。
月光下，水面泛着波紋。
我小心向下面望了望。
一張慘白中透着詭異的臉卻出現在水下。
靜靜地望着我。
他的身體豎在下面，衝着我笑了笑。
我瞬間頭皮發麻！
這種景象，足以將人嚇破膽！
我驚得就要開口，奶奶卻忽然抬起手捂住了我的嘴。
“不要看他們。”
“都是水裏的老屍，看了他們，就要聽他們的鬼話。”
“穿着紙衣，坐着撈屍人的船，他們不會上來，只會迷惑你。”奶奶平靜開口，對水下出現的東西沒有絲毫的驚訝。
我渾身冷汗狂冒，哆嗦着點頭。
眼睛卻在四處亂瞟。
這個時候，我纔看到，水下不止這一個老屍。
整個船的四周，居然有不下二十張面孔看着我們。
這詭異的景象，讓我心底寒氣直冒。
就在這個時候，水面嘩啦一聲冒出一個人頭。
我強忍着心中的驚慌，在月光下，纔看清冒出來的人。
是張老三！
張老三游上來，強健的臂膀抓住船沿，一個縱躍就翻了上來。
他的右手則是拉着鐵鏈。
隨着鐵鏈的拉進，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被拉上來。
張老三膂力過人，一手抄起女屍的腰，猛地一拽，就把她抱了上來。
女屍躺在船上，張老三頓時看向奶奶。
“孟紙婆，這是王老闆的老婆，去年失足落了懸江。”
“你看怎麼弄。”張老三問道。
奶奶沒有說話，而是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小小的紙人放在我手裏。
“放在手心，別動。”
我點點頭，頭皮發麻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今天的情形，超出了我的認知。
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我現在看到的是甚麼？
是幻覺麼？
這個時候，奶奶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紙船，口中發出一聲尖銳陰森的聲音：“扎靈紙，渡陰魂，忘川河中不留人！”
這聲音尖銳的劃破天空，在懸江上回蕩。
紙船被奶奶拋入江中。
剎那間，紙船就在江上迅速的遊動起來。
似乎是毫無規律的四處亂躥。
就連那洶湧的激流，都好似擋不住紙船一樣，如履平地。
奶奶此刻又摸出一個黃色的蠟燭，放在女屍的眉心上。
隨着遊走，江面上的小船速度越來越快。
隱隱的發出陣陣嘶鳴。
而水下的那些老屍卻一個個害怕似的躲開。
終於，紙船停在了一個地方，整個紙船驟然冒出火光。
就在這時，我手心的紙人詭異的站了起來。
一股寒意從腳下直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