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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人還挺在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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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岐遠覺得眼前這場景太過荒誕。

  他見過很多拿人質做要挾的場面,也見過很多姑娘哭泣哀慟的臉,獨沒有見過這樣的。

  綁匪有一個活口,但手筋腳筋全斷,被抬上車的時候還在喊:“離她遠點,我不要跟她坐一輛車!”

  四周護衛看柳如意的眼神都頓時充滿了敬畏。

  如意一手扶着頭上玉簪,一手輕攏裙襬,很是無辜:“他不與我坐,那我只能與大人共乘了。”

  沈岐遠抬手攔住了她上馬的動作。

  “這些人是你S的?”他凝視她。

  如意眉梢微動,轉臉過來:“大人是在指責我?”

  “不是……”

  “最好不是。”她皮笑肉不笑,“小女因大人而遭連累,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否則大人身上就該背一條人命了。”

  沈岐遠沉默,任由她上了自己的馬,只替她牽着繮繩。

  “大人不上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

  他淡聲答:“於禮不合。”

  “此去回城有十幾裏地,你可以先上來,回城再下馬便是。”

  沈岐遠沒有理她,只問:“你如何做到的?”

  她應該不能S人才對。

  如意哼笑,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手指:“他們都想與我快活,卻沒商量好誰先誰後。”

  人若是被挑得自相殘S,那死得可快了。

  只最後一個人,她稍稍動了手,卻沒取他性命,不算越矩。

  牽着繮繩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沈岐遠輕吐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清風拂過他額前碎髮,落在高挺的鼻樑上,染成幾縷陰影。

  如意突然覺得奇怪:“我被綁來還沒多久,他們連信都還沒送出去呢,大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沈岐遠看了看天:“我們要在日暮之前歸城。”

  不想答可以不答,這話頭轉得也忒生硬了些。

  如意哼笑,傾身俯在馬脖子上,側頭看他:“先前諸多冒犯,還以爲大人會生我的氣,沒想到大人還挺在意我的。”

  臉色沉了下去,沈岐遠寒聲道:“姑娘多慮,今日不管是誰遭難,沈某都會前來,這是刑部司的職責。”

  “哦是嗎。”如意懶眼微抬,“我還以爲大人對我別有情愫呢。”

  “……”

  他冷眼看過來,與她的視線撞上。

  眼神交匯之間,他沉默陰鷙,她春風和煦;他略帶S意,她無辜戲謔。

  片刻之後,沈岐遠先側開了頭,嗤聲道:“你憑甚麼覺得我會對寧遠侯不要的東西感興趣。”

  話說得挺狠。

  她嘖了嘖舌尖,拐着腔調“哦”了一聲。

  一路就再無言。

  回城的時候日已落西山,兩人在城門口分開,柳如意兀自回了柳府。

  然而,還不等她進門,就見兩個人抬着個渾身是血的丫鬟扔了出來。

  “你們做甚麼?”如意飛快上前將剪燈扶住。

  一看是她,府裏婆子抿了抿脣,卻還是擺手:“老爺說了,剪燈照顧大姑娘不周,以致大姑娘感染風寒而死,便打她二十個板子扔出門去。”

  如意滿臉困惑:“我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裏?”

  “姑娘是誰老婆子不認得,老婆子只記得老爺說的,明日就給大姑娘出殯。”她說完,徑直跨進門檻,將門狠狠一關。

  如意來不及同她理論,看剪燈已經奄奄一息,便急忙先將她背去醫館。

  一路上都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如意找了幾個醫館,竟都不收,最後只能僱車去供神街,到自己名下的醫館去尋大夫。

  “姑娘回來了就好。”醫館大夫將剪燈安置進後堂,掀簾出來對她道,“您才被擄走不久,城中流言就四起了,小的們沒人攔得住,話都傳到了太師耳裏。”

  大乾女子對名節尤其看重,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擄走幾個時辰,太師府的臉面哪裏掛得住。

  如意恍然。

  出殯就是爲了告訴滿臨安太師府與她斷了關係,好叫她這個名節敗壞的女兒莫污了太師府門楣?

  不愧是柳太師,想法就是妙。

  “姑娘也別太傷心,您有夫人留下的鋪子傍身,不愁沒飯喫。”大夫嘆息道,“只是恐怕得換個地方生活,這臨安流言S人吶。”

  流言S人是不假,但如意沒想明白:“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那還不是妹妹太過擔心姐姐的緣故?”門口有人跨了進來。

  如意回頭,就見文貞雪端着手朝她福了福:“得知姐姐被賊人擄走,妹妹一連奔走了好幾個重要衙門,又告知了街坊們幫忙尋找,還去太師府知會了一聲,這才替姐姐求來救兵——姐姐沒事吧?”

  她無辜地眨着眼,看起來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稚嫩小姑娘。

  要是以前的柳如意,一定會被她這模樣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可如意看着她,只覺得好笑。

  “你想壞我名聲,讓我不得不帶着鋪子進侯府做妾?”

  文貞雪沒想到她這樣的境況下還笑得出來,臉色不由地難看了些:“你還有別的路可選嗎?離開臨安遠嫁他鄉?你走到哪兒我便將你的事說到哪兒,看誰敢娶你。”

  這給她說得,彷彿大乾女子就只有嫁人這一條活路了。

  如意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山都會倒,何況是男人,那東西玩玩就行了,哪能指着活。”

  說罷,擺擺手:“早點回去吧,留在這兒怪礙事的。”

  文貞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還不待再說甚麼,藥堂的夥計便幫着出來逐客了。

  “柳如意,有你求我的一天,我就坐在寧遠侯府的正堂上等你給我敬茶!”

  她聲音裏透着些咬牙切齒,漸漸地遠了就聽不見了。

  如意沒回頭,只盤算着既然離開太師府了,就早些把鋪面收回來,往後開銷的地方還多着呢。

  ……

  “我賀澤佑對天發誓,若有負於你,便天打雷劈。”

  “如意,我不會忘了你對我的好,相識於微末,才能相伴到白頭。”

  “這些鋪子租給我,都不要租錢麼?你個傻子,萬一我有錢了不要你了怎麼辦。”

  “別哭啊,我怎麼會不要你,賀澤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柳如意。待封侯旨意一下來,我便去柳府提親。”

  ……

  外頭起風了,吹得整個街道愈加昏暗,店鋪外的幡子嗚嗚咽咽的,像是誰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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