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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見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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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管誰哭吧,如意是不會哭的。

  鋪子一收,金山銀山都在手,她滿眼都是笑意:“剪燈你瞧,光是一家會仙酒樓,一個月的進賬就夠我們買一座新宅子了。”

  剪燈休養了兩日,勉強能開口說話:“可是以姑娘現在的處境,獨闢宅院也並不安全。”

  文貞雪極盡口舌之能事,已將她說成個被賊人糟蹋的殘花敗柳,她又被太師府逐出了門,若是獨居一宅,宅子裏定被人扔滿菜葉和臭雞蛋,說不定還會有登徒子半夜越牆。

  一想到這些,剪燈眼眶就通紅。

  姑娘是個好姑娘,怎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她憂愁地抬眼看過去。

  如意抱着兩大盒銀票,正一邊數一邊勾脣:“不買宅子也行,就在會仙酒樓裏開個房間住下,還熱鬧些。”

  剪燈:“……”

  即將盈眶的眼淚收了回去,她哭笑不得:“姑娘。”

  “酒樓那邊已經交接好了,我要過去聘幾個新掌櫃。”如意起身,“你的傷要再養幾日,待好了我來接你。”

  剪燈點頭,喫力地將桌上的紗帽遞給她。

  雖無秋雨,風也漸涼,街上行人都已經攏上了斗篷。

  如意按照約好的時間上了會仙酒樓的第三層,卻見包廂門開着,裏頭一個人也沒有。

  “倒讓我這個做東家的等。”她嘀咕一聲,進去看了看。

  外面的露臺連通了兩間廂房,另一間門窗緊閉,似乎沒人。

  如意聳肩,兀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啪、啪、啪。

  有甚麼東西在拍地板,帶着一股子腥氣。

  她略略側頭,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店小二就在這時敲響了隔壁的房門:“客官,您點的酒到了。”

  沒有人回應。

  小二納悶了:“你們瞧瞧這屋子裏還有人嗎,怎的不開門。”

  幾個人齊齊敲打起門來,聲音嘈雜,緊接着“嘭”地一聲巨響,有人把門撞開了。

  “來人啊,死人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聲尖叫劃破了臨安城平靜的天穹。

  處於鬧市的會仙酒樓出了命案,官兵自然來得極快,清一色的紫帽將這四層高的建築裏裏外外圍了兩層,門口讓開條道,一襲絳紫流雲錦拂過門檻,徑直往三樓上走。

  “沈大人?”許掌櫃本就慌張,再一看來人,嚇得差點兩眼翻白,“怎,怎的是您親自過來了,這涉案的人……”

  “不必緊張。”沈岐遠撩起前袍踩上臺階,“正好路過罷了。”

  三樓廂房已經被紫帽守住,他一上去就聽見周亭川在嘀咕:“門上着栓呢,窗戶也都鎖着,兇手怎麼跑的?”

  抬眼看見他來,周亭川連忙迎上來:“大人,您看吶,這樣密閉的屋子,人居然是被謀S的。”

  沈岐遠查看了屍體,再打量房內,手指點過被破壞的門栓,又走到緊閉的露臺門前。

  八扇摺疊開合的門,也在裏頭上了栓。

  他伸手抽開緊插着的木梢。

  門往一邊摺疊打開,嘩啦啦一陣響,孟秋暖陽從寬大的露臺照進來,清風迎面,送來一陣醇厚酒香。

  露臺上有人笑了一聲。

  未料到這外頭竟還有人,沈岐遠將手按在了腰間劍鞘上。

  但抬眼看過去,那欄杆上倚着的竟是個姑娘,玫瑰色的纏枝玉蘭裙被風吹得輕動,她捻着酒杯仰着頭側過來,眼尾細長,脣角勾起:“我就知道還會再見着大人。”

  沈岐遠怔了怔。

  清風拂得綵帶翻飛,露臺檐上銅鈴跟着作響,風華正好的姑娘斜倚欄杆,指尖一點白玉,媚眼含嗔,鬢卷髻搖。

  片刻之後,他垂眼,不悅地道:“又是你。”

  如意吹了個口哨:“兩日不見,大人風華更甚吶。”

  後頭還跟着一些護衛,沈岐遠無心與她費口舌,只照規矩問:“姓甚名誰,爲何在此?”

  她走過來,尚算配合地答:“小女柳氏如意,在此約了人,沒想到人沒來,倒是撞着個兇案。”

  說罷,雙手捂心,怯怯道:“怪嚇人的。”

  沈岐遠:“……”

  十二具屍體都不怕的人,怕這一具?

  他指了指房內:“你可認得這死者?”

  如意輕哼:“若是不認得,我就不在這兒等了。大人明鑑,此人兩日前才與我起過沖突,今日就死在我的酒樓裏,若是不查清楚,我可要背黑鍋了。”

  “你詳細說來。”

  “死者便是供神街熟藥鋪的掌櫃,兩日前我從他那裏交接鋪面,他對我口出惡言,態度兇狠,還是幾個管事拿着房契地契強行將他扔出門才作罷。”

  “再見到他就是此處了,我剛到隔壁,小二就敲開了他的門,發現他已經死了。”

  沈岐遠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今日沒見過他?”

  “沒有。”如意好笑地道,“大人難不成還懷疑我?我一個姑娘家誒,怎麼S人。”

  記口供的周亭川和掩蓋屍體的護衛們都默了默。

  別的姑娘家是很難S人的,這位還真不一定。

  “刑部司斷案講證據,不會冤了誰,也不會縱了誰。”他淡掃她一眼,拂袖進了廂房。

  如意撇了個白眼,索性跟着他進去。

  別的大人查案都是吩咐仵作和捕快動手,沈岐遠身份比誰都尊貴,卻是撩了衣袍,半膝點地,親自查驗死者狀況。

  旁邊的仵作小聲嘟囔:“大人,小的已經查過了,死者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時辰內。”

  “你確定?”他抿脣。

  “小的驗屍十幾年,還能有錯?若不是死於兩個時辰內,他身上就該有蛆蟲了。”

  如意跟着看了一眼:“可是今日天氣甚涼,屍身腐化本就緩慢。”

  “再緩慢死者也是一個時辰前纔來這酒樓,難道還能在來之前就死了?”仵作不以爲然。

  如意沉思片刻,突然道:“還真有可能。”

  “你胡說甚麼,方纔小二就說了這人一個時辰前才……”

  不理會他的話,如意開始搜尋地面。

  她記得那個聲音,一下一下地拍在地板上,類似於——

  掀開圓桌下的垂簾,如意愉悅地打了個響指:“就是這個。”

  一尾小魚躺在桌下,已經乾涸得一動不動。

  沈岐遠的墨瞳泛起了光,用帕子將那尾魚包起來:“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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