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泥石流加車禍，岳父母跟小姨子不幸喪命。
我爲了救妻子，毀了容殘了腿。
妻子愧疚，決定出去賺錢養家。
妹夫說自己不想成爲拖累，也跟着一起離開。
妻子臨走時爲了讓我安心，將家裏的存款全都交給了我。
我因爲毀容殘疾找不到工作，家裏存款也不多。
爲了孩子，我咬牙捱餓，每日喝涼水撐着。
天不逢時，乾旱接着雪災，家裏的存糧徹底見了底。
一雙兒女被凍的臉色鐵青，躺在牀上氣息奄奄地說着餓。
我想盡辦法纔給妻子寄去了求助的信。
可我最終等到的，只有一封離婚書和一百塊錢。
“妹夫常年病弱，帶着一個孩子在外不容易，等他站穩腳跟我就會跟他離婚。”
“他入贅林家又喪妻，不容易，你要理解。”
“這一百塊錢是我攢下來的工資，別虧待自己跟孩子。”
我悲憤交加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
我發現自己正在給妻子寄信。
眼前還有一塊能隨我移動的屏幕。
1
【殘疾前夫寄信要錢。】
【離婚書來了。】
我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寫完的求助信。
眼前這塊屏幕說的不錯。
不過我神色如常地將信寄出。
離婚書先不說，重要的是那一百塊錢。
我需要錢。
當務之急，是要好好改善自己跟兩個孩子的生活。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掛錶，這是當年林曼送我的結婚禮物。
尋人找到了當鋪，掛錶磨損又過時，只當了十塊錢。
若說之前我會捨不得。
可現在能換回十塊錢應急，也算有點用處。
我擔心那兩個孩子，急匆匆買了點米麪跟菜便回了村子。
“蘭兒軍兒，爸爸回來了。”
屋裏靜悄悄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焦急忙慌地用力推開門跑了進去。
兩個孩子並排躺在牀上，胸膛幾乎看不到一絲起伏。
上輩子我怒而暈厥，兩個孩子想必也沒命了。
一時間我心如刀絞，顫顫巍巍地將手往鼻子的方向探了過去。
很輕微的鼻息。
我卻大鬆了一口氣。
走到門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菜，進了廚房做飯。
我們都太久沒有正經喫過飯，我只熬了一點小米粥，簡單炒了個青菜。
飯菜的香味飄進了屋裏，兩個孩子被香醒了。
“爸爸——好香啊。”
“爸爸，是媽媽寄錢來了嗎？”
我側首看去，兩個孩子相互攙扶着站在廚房門口。
見兩個孩子渴望的眼神，我忽地笑了起來。
“是啊，蘭兒軍兒，咱們有錢可以喫飽飯了。”
“好耶！”
“喫飽飯！”
看着他們臉上久違的笑容，我的眼睛酸澀，下一秒就掉下淚來。
【女兒被凍死，兒子也被餓死。】
【真是個可憐人。】
【要去大鬧了。】
【瘋老頭大鬧服裝廠。】
我擦掉眼淚，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讓我的一雙兒女重蹈覆轍！
我的好妻子，還有那個好妹夫，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2
“爸爸，咱們要去找媽媽嗎？”
“爸爸，媽媽長甚麼樣子呀，我忘記了。”
我挨個揉了揉他們的頭，溫柔地說道：
“沒關係的，你們永遠是爸爸的寶貝。”
還是跟上輩子一樣的時間，我收到了那封離婚書跟一百塊錢。
有了錢，這一週的時間，我跟孩子們雖然還是瘦弱，可氣色好多了。
我也不想再給那兩個人逍遙的時間。
循着地址就帶着孩子找了過去。
林曼如今在海城服裝廠工作，已經是管理主任了。
聽到我介紹自己是林曼的丈夫，還有兩個孩子，所有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
“林主任還有老公孩子啊？”
“那她跟那個許明遠甚麼關係啊？”
“我去，林主任這是養情人了啊！”
“嘖嘖，他們可真可憐，瞧瞧瘦的。”
“林明遠跟孩子我見過，養的可好了。”
“林主任不幹人事啊，再怎麼說那倆孩子可是親生的！”
“她一個月工資就一百塊錢，還不捨得給老公孩子寄點？”
“你忘了嗎？人家還得養這裏的呢！”
他們倒是一點都不遮掩，估計林曼在這裏人緣也不怎麼好。
不過，林曼信裏說她工資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塊錢。
她是升職了還是工資一直都這麼多？
我不由得握緊了兩個孩子的手。
直到他們帶我走到乾淨整潔的小院子前。
我看着面色紅潤，早已看不出病態的妹夫，突然就明白了。
【前夫來找茬。】
【明遠開始逆襲了！】
【許明遠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病好了，殘疾姐夫又來找茬。】
【真不理解作者爲甚麼給曼曼弄一個前夫。】
【算啦，男主不是也是有個前妻嘛。】
我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面色驚慌的許明遠。
原來，就因爲他是所謂的男主。
我這個正經拜過天地的丈夫就要成爲殘疾前夫。
我兩個可愛的兒女就要淪落到凍死餓死的下場。
何其不公！
許明遠見我不說話，隨即坦然地招呼我：
“程野來啦，快進來坐吧。”
這話一出，儼然一副他纔是男主人的樣子。
眼角餘光裏我看到不遠處圍着的一羣看熱鬧的人。
我嘴角一勾，朗聲回道：
“你我是連襟，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夫。”
3
許明遠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
不遠處的一羣人也開始交頭接耳，時不時瞅一眼我們。
“嗐，咱們之間不用這樣吧，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許明遠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只笑了笑並未回答。
隨後我牽着一雙兒女進了院子。
離婚書我是不認的。
自從我爸媽去世後，林曼就說她擔心岳父岳母，想要一起住，我同意了。
這麼多年，我靠着機械廠臨時工的工資跟木工活，養活了她們一大家子。
現在林曼單方面說離婚，她是在做夢。
我要將我這些年的付出全部討回來，然後正式離婚，徹底跟林曼斷絕關係。
許明遠匆忙關上大門，試探地問道：
“這天這麼冷，你咋帶着倆孩子來了？”
“你的腿現在不疼吧？”
我牽着倆孩子一進屋，瞬間被熱氣環繞。
林曼寄來的一百塊錢，也只夠我跟孩子一人一身單薄的棉襖。
哪像許明遠跟她這個大胖兒子。
穿得好，喫得好，住得好。
許明遠病殃殃的身子都給養好了。
哪像我，因爲沒錢，殘腿至今沒去治。
聽到許明遠的話，我諷刺地笑了笑。
“我不來，哪裏知道你跟林曼過得這麼好啊。”
“你這是入贅贅了一雙姐妹花啊。”
許明遠見我一臉的嘲諷與不屑，身形搖搖欲墜。
這時，大胖侄子突然用力地將手裏的烤地瓜砸了過來。
“叫你欺負我爸，打死你！”
猝不及防間我被砸的生疼。
許明遠急忙抱住他，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
“州兒乖，一會媽媽回來給咱們做主。”
媽媽？哪個媽媽？
林曼這個應該是大姨的媽媽嗎？
【州兒太乖了，怪不得曼曼這麼疼他。】
【還把後來的家產給了他一半呢！】
【男主許明遠真好命，雖然常年病弱，可一開始被前妻養着，後來被曼曼養着。】
【州州長大了也很孝順，還有後來他們的孩子，也都很孝順。】
【如果他倆沒有前夫前妻就好了。】
【真的是一大遺憾。】
我盯着眼前的屏幕冷笑。
遺憾嗎？
以後會有更多的遺憾。
該是我兩個孩子的，我會全部要回來。
這時兩個孩子突然掙脫了我的手，氣沖沖地就要跟大胖小子打架。
我心裏熨帖極了，可他們哪裏打得過被養的壯實的林州。
“蘭兒軍兒乖，我不疼，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這時伴隨着門開的聲音，傳來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說話聲。
“以後再說甚麼？”
說着林曼就看到了我跟孩子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4
“你怎麼來了？這麼冷的天，一瘸一拐還帶着倆孩子！”
“程野，你就是這麼照顧孩子的？！”
林曼的語調中是明明白白的排斥和冷意。
我原本還有一絲期待的心瞬間冷硬了下來。
她不是生氣我不會照顧孩子，她這是嫌棄我給她丟臉。
我這個正兒八經的丈夫，半邊臉毀容，還是一個瘸子，當然不如許明遠俊秀挺拔，拿得出手。
可是林曼，我原本也是十里八村都誇讚的好小夥。
這時大胖小子林州哭嚎着撲進了她的懷裏。
“哇——媽媽——他們欺負我跟爸爸！”
我轉頭看向許明遠，他一個男人，竟然也淚眼汪汪，端的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
林曼的眼神柔和，寵溺地哄着她們。
我牽着兩個孩子，突兀地像外人。
這就是林曼的愧疚、妹夫的不想拖累成爲負擔。
我活的像個傻子。
眼淚不自覺滑落，我用袖子狠狠擦了擦。
我低頭髮現兩個孩子怔怔地看着林曼。
“爸爸，他就是我們的媽媽嗎？”
“她爲甚麼不來抱抱我們？”
還不等我說話，林曼就臉色陰沉地瞪着他倆。
兩個孩子被他瞪着，身子哆哆嗦嗦的。
“你爸在家就是這麼教育你們的？”
“州州自小沒了媽媽，你們沒有同情心也就罷了，竟然還打他！”
我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滿含怨懟地質問道：
“林曼，你就只聽他隨口胡編，就這麼對待你的親生孩子？”
“你睜開你的眼好好瞧瞧，倆孩子加起來還不如林州一個人重！”
聽到我的話，林曼開始不自在起來。
許明遠卻捂着胸口，走到我面前一邊咳嗽一邊道歉：
“姐夫，是州兒護父心切，我在這裏替他道歉，對不起。”
我正要開口，就聽到林曼充滿冷意的話。
“明遠你道甚麼歉，程野一個大人有臉跟孩子吵架！”
被我護在身後的兩個孩子忍不住了。
他們衝到林曼面前，哭哭啼啼地問道：
“你不是我們的媽媽嗎？你爲甚麼不信我們，爲甚麼要罵爸爸？”
“如果不是爸爸，我跟姐姐早就死了。”
“你是個壞媽媽！”
“我們不要你了！”
被兩個年幼的小孩衝臉質問，林曼的臉色有些掛不住。
她陰沉着臉，推搡着兩個小孩就要往外走。
“你要幹甚麼！林曼，外面可都是雪！”
林曼回身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做不了嚴父，那以後我來教育他們！”
我顧不上被她扇的刺痛麻木的臉，瘸着腿跟上她，喊道：
“林曼，他們可是你親生的啊！你就這麼忍心？”
5
林曼是真的忍心，她將兩個孩子推到雪地裏。
“給我站着好好反省反省！”
“這麼大了一點教養都沒有！”
兩個孩子只穿着單薄的棉襖，在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
世上怎麼會有林曼這麼惡毒的母親！
我瘸着腿衝到院子裏將兩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裏。
“林曼，許明遠，你倆的事我已經寫了好多信，只等我寄出。”
聽到我這暗含威脅的話，許明遠慘白了臉色。
林曼眼裏閃過一絲愧疚與不安。
她走到我面前蹲着，低聲說道：
“阿野，信裏我都解釋了，我跟他沒甚麼的。”
“等他帶着孩子在這裏站穩腳跟了，我就會跟他分開。”
我心中冷笑，這許明遠一直靠林曼養着，猴年馬月纔會站穩腳跟。
我裝作信了她的話，“好，我們餓了，先喫飯。”
許明遠此時捏着嗓子說道：“姐夫，我這就去給你和孩子買菜做飯。”
說完就眼神纏綿地看了林曼一眼。
我微微側身，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多買肉，我們這些年在老家沒錢喫這些好東西。”
林曼好像反應過來了一樣，看到了我懷裏兩個瘦弱的孩子。
於是她掏出了五十塊錢就交給了許明遠，嘴裏唸叨着：
“明遠啊，聽你姐夫的，多買點，給孩子也買些好喫的。”
許明遠恨恨地接過了錢，咬着牙往外走了。
屋裏的林州跑了出來，“媽媽媽媽，我要喫糖！”
林曼一把將林州抱起，哄道：“好好好，咱們喫大白兔好嗎？”
還不等林州說話，蘭兒軍兒在我懷裏問出了聲：
“爸爸，大白兔是甚麼？”
“爸爸，糖好喫嗎？”
我鼻子一酸，以前太窮了，就那點錢還要精打細算。
哪裏還有錢給孩子買糖喫。
林曼說要出去賺錢養家。
可是她賺到錢了，養的卻是另一個家。
我摸了摸姐弟倆的頭，聲音輕柔地說道：
“爸爸也不知道大白兔是甚麼，蘭兒軍兒去問媽媽好嗎？”
兩個孩子瑟縮一下，顯然被剛剛的事嚇到了。
林曼也聽到了，她將林州放下，想要牽兩個孩子的手。
“是媽媽不好，孩子們跟媽媽進來，媽媽給你們拿糖。”
兩個孩子還在猶豫，林州卻不認了。
“我不，媽媽，那是我的糖，我纔不要給壞人喫！”
我抱着孩子平靜地看向林曼。
“林曼，你最好明白誰纔是你的親生孩子！”
林曼被我的話氣到，可轉眼見到兩個孩子陌生的眼神，她又垮了臉。
到底是親生骨肉。
6
【前夫開始撒潑了。】
【咱們明遠好心好意準備了一大桌子菜，他竟然還嫌難喫！】
【就讓他作妖吧，好給明遠騰位置。】
【這次作妖，前夫就成了真的前夫。】
我望着眼前一桌子大魚大肉的菜，又看了眼屏幕上的內容。
這次倒叫你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