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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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走後，在監獄中大把大把的掉頭髮，

焦慮心悸整晚整晚睡不好覺，我知道我又犯病了。

抑鬱症已經摺磨我多年，這次耳邊反覆迴盪着母親刺耳的聲音。

“那你怎麼不去死呢，去死啊！”

我打碎了鏡子，隨後向手腕劃去。

我想，這次如母親所願了。

“辛阿姨，你做的飯真好喫，你家好溫暖啊”

劉浩坐在飯桌前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喫着，身上穿的是母親新買給他的衣服。

“辛阿姨...我..能叫你媽媽嗎？”

我看着母親一下愣住，隨後滿眼淚花的捧着劉浩的臉，

一下一下的親吻着，

“好孩子，好孩子，媽媽在，你纔是媽媽的好孩子，陳乾從不會喊我媽媽，他就是個白眼狼。”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只覺得諷刺至極，

一邊上趕着給別人當慈母，一邊抱怨着我不喊她媽媽。

其實我不是沒喊過媽媽，但每次都只會換來的就是一頓諷刺和毒打，

說我這種賤種不配喊她媽媽，只能喊她辛老師。

我被表揚，她不會誇我，只會說是我又討好誰了。

我拿回競賽獎金和證書，她也只會把獎狀團成團扔進垃圾桶，

一邊嘲諷我“呦，這次抄到了個有含金量的啦？”一邊將錢全部揣進口袋。

但對於母親所做的一切，我從不會怨懟，

因爲是我知道她厭惡父親，自然也厭屋及烏。

她醉酒失身於父親，爲了名聲不得已嫁給了父親，

即使婚後有了我也依舊不滿怨懟。

父親總是說我們父子虧欠她，因此要對母親好。

但可能因着劉浩和我同歲，她便將當初沒能同初戀結婚的怨恨加在了我的身上。

“媽媽，這個是甚麼？可以送給我嗎？”

思緒被劉浩粗獷的聲音拉回，

我看着他拉開我的抽屜，拿出了我最珍愛的高達。

“啊？甚麼東西？陳乾的玩具啊，隨便你挑，你喜歡甚麼就拿吧，浩浩。”

母親對於劉浩的行爲非但沒有制止，反而還大方的展示起了我的模型。

“放下！拿開你的髒手！那是我爸留給我的東西！”

我只覺得生氣到渾身戰慄，紅着眼睛聲音嘶啞喊着，

劉浩聽不見我的聲音，

用他沾滿紅油的手摸着我的高達，還使勁掰着上面的小人。

於是我跑到母親面前，帶着顫音的求她，

“媽媽，求求你，這是爸爸留給我最後的東西，求求你不要給劉浩，剩下所有東西都可以給他，求求你....真的求你了.....”

但是來不及了，很快我就聽見了咔嚓一聲，

我僵硬的轉過頭後，只看見碎了一地的高達。

上面的積木碎片散落一地，代表着我和父親的小人被掰掉了頭，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我冷笑着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中一陣悲涼，

就像心臟被緊緊攥住，隨後扎進了數萬根針。

“誒呀，怎麼碎了啊，還灑了一地。”

母親終於注意到了，

我可笑的認爲她會斥責或是對於劉浩的行爲表示生氣。

但是她卻笑着摸了摸劉浩的頭，

“浩浩，沒扎到手吧，這破東西質量不好，一掰就碎了，不玩了，媽媽這裏還有別的。”

我看着她溫柔的笑臉愣住了，

原來東西壞了不會捱罵啊，原來只有我纔不被愛。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外婆給她打來了電話。

“小乾這周怎麼沒來，你是不是又把他關起來了，辛欣！我告訴你不許欺負我外孫！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

外婆帶着怒氣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我聽着只覺得親切，

這個愛罵人的老太婆，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唯一關心我的人，

她總是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雞蛋，笑着告訴我她喫過雞蛋了，這個是我的。

但是我知道，

一隻雞一天就下一個蛋，外婆也從來沒捨得喫過。

“媽，你這麼關心他，怎麼不見你關心我啊，陳乾慣來會演戲，說去看你其實就是哄你這個糟老太婆罷了，你還真當真啦？真可笑。”

母親刻薄陰陽怪氣的回懟着外婆，

她從小在外婆的嚴格要求下長大，自認爲沒體會到母愛，

因此也不會願意我有母愛，就連外婆的愛也不行。

母親一句一句刺耳的令人難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你不是最心疼你的外孫了嗎？他啊！高考作弊被抓起來了，出獄也記到檔案裏了，你要是等着他給你養老，不如早死了，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