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大巴把我放在路口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多，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定了個網約車在路口接我，送我到村口的。
可我一下車，原本約好的網約車沒來，反倒是一輛摩托車載着人停在路口。
我一下車，那摩托車後座的人立馬朝我道：“嬗妹子，你媽讓我們來接你。”
省道並沒有路燈，我就着摩托車燈看着那兩個男人，摸着外套口袋的小型電棒。
我連夜回來的，而且大巴上下客都隨意，時間也不固定，他們怎麼知道這個時候，在這裏接我？
難道是一直等在這路口？
見我戒備，坐在後座的那個中年男子連忙朝我道：“嬗妹子，我是你家旁邊的胡叔啊？不記得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他邊說，邊下摩托車，掏出手機：“來！來！讓你媽跟你說！”
說着，就把接通的手機遞給我。
那手機號碼確實是我媽的，一打就通了，他遞過來的時候，我還握着電棒不敢鬆手，示意他開免提。
電話那頭確實是我媽，她說讓我放心，跟胡叔回去，要不然我一個人也不好進村。
就簡單的三言兩語就掛斷了，語氣平靜得聽不出甚麼。
摩托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候的山路，等到破曉的時候，才隱約看到村子。
我這才發現，十幾年了，村子已經不用索道出入了。
據胡叔說，這些年炸山採石，村裏人都富了。
修橋鋪路，車都能直接到村裏，家家都重修了房子，再也不像以前娶不上媳婦，從外面買回來，還要跑了。
說到這個的時候，胡叔立馬低咳了幾聲，扭頭看了我一眼，乾咳了幾聲，不再說了。
就在摩托車劃破晨霧，駛到進村的橋上時，破曉的微光中，村裏鳥雀突然驚啼疾飛而起。
同時橋面上先是有着幾隻老鼠竄走，跟着成羣結隊的雞狗都順着橋面朝我們狂奔而來。
那些狗都呲牙緊咬，四腳狂奔，好像連氣都不喘。
雞都耷拉着雙翅，脖子拉得老長，似乎用盡了全力，拉着往前跑。
晨霧之中，可見度低，加上它們來勢極快，騎摩托車的青年一時沒注意，直接碾了過去，壓死了一條狗，兩隻雞，嚇得他一腳剎車就停了，我和胡叔差點直接栽出去。
本以爲那些雞狗是被人趕着，或是去哪的。
但就在我們停下來後，所有的雞狗卻依舊朝前跑，就在跑到出村的橋頭時，全都梗着脖子、拉着腦袋朝橋下跳去。
在它們後面還跟着狂奔而來的鴨和豬牛，以及追過來的主人。
摩托車停在橋面上，被這些家禽家畜衝擊得左搖右擺。
我坐在摩托車上，能看着這些家禽家畜形態詭異的跳下橋後，頭正好撞到下面原本該拉索道的河牀上。
因爲炸山採石，河牀上全是灑落的碎石，根本沒有水，這些家禽家畜跳下去後，全部都撞石而死。
血水慢慢匯聚，原本乾涸的河牀，好像形成了一條血河。
那些主人追過來，還努力的想將後面的家畜往回趕。
在吆喝聲中，我聽到了他微嘆道：“六畜不安，鼠雀不留。阿嬗，你知道你回來代表着甚麼的。趁着還沒進村，快走吧！”
我聽着他的話，知道是因爲我回村了，纔會有這樣的慘狀。
看着那些不發一聲，在跑過橋頭就往下跳的家畜，以及想將它們往回趕，卻還是控制不住，所以氣急敗壞的村民。
他們在看到我後，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更甚至忘記去趕那些家畜。
對上他們的眼神，我整個人都發着麻。
可我不回來，又能怎麼辦？
他會死，我媽會死，村裏人都會死……
周平的死，只是一個警告，一個開始。
死些家禽家畜，總比所有人都死了的好！
在村民的注視和竊竊私語中，被異象嚇到的胡叔醒悟過來，眼帶驚恐的瞥了我一眼，吞了吞口水這才催着摩托車司機，趕緊走。
可我身後，那些村民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後背都燒個洞。
到家的時候，頭髮灰白的胡嬸陪着我媽坐在新修的兩層小樓門口。
我媽瘸着腿，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似乎想說甚麼。
可嘴剛抖動，根本就沒有她說的可能，胡嬸一把將她扯倒在地上，就笑嘻嘻的迎了過來。
扯着我道：“嬗妹子回來了啊，我帶你去看一下你阿爸。”
她力氣很大，拖着我往屋裏走，胡叔還幫她推着我背，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扭頭看向我媽，想從她臉上看出點甚麼，卻發現那騎摩托車的司機，抬腳就要踩到我媽打了鋼釘的小腿上，我媽痛得臉色扭曲。
而那司機卻昂首看着我，大有我不聽安排，就還會再折磨我媽的意思，我只得先跟着他們往裏走。
人已經死了兩天了，靈堂也沒有佈置，棺材也沒進屋，就在院子裏搭了個雨棚擺着。
我幾乎被胡嬸兩口子強扯着拉到棺材邊，摁着去看裏面的屍體。
入眼就是那他那雙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眶，正黑漆漆的對着我。
嘴脣上帶着線孔，因爲裏面有東西缺失，朝裏癟着，好像在猙獰的笑，看上去更加的詭異恐怖。
身上有着許多的孔洞，不知道是不是取下鋼釘後留下來的。
怪的是，他身上以這些洞爲點，皮上划着道道，好像雕着了詭異的圖案。
以至於他這具屍體，看起來像是一張地圖，或是星辰圖案？
而他的心口還有個大洞，裏面黑漆漆的，好像有甚麼在裏面嘶嘶作響。
我看着這比電話裏提及，更加詭異的屍體，大氣都不敢喘。
可就在這時，屍體心口那黑漆漆的洞裏，慢慢探出一個黑細分叉的東西。
跟着一個漆黑、只有正中一點血紅，帶着黏溼的黑色蛇頭，慢慢從那黑漆漆的心口探了出來。
那條黑蛇慢慢弓起到與我平視，無論蛇頭怎麼左右擺動，那雙陰冷的蛇眸都死死盯着我。
隨着蛇眸轉動，棺材裏那眼球，好像也在慢慢轉動，和這蛇眸一起，死不瞑目的盯着我。
那黑蛇的蛇信吞吐，嘴角毒牙慢慢露出來，似乎隨時都要對着我臉狠狠的給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