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那爲甚麼要用活人來祭祀？】
“那爲甚麼要用活人來祭祀？”
不同的世界之中，兩個姜棘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江長照嘆了一口氣，目光沒有看向她倆，而是凝望着山下的村莊。
“因爲他們祭祀的對象是邪神，因爲祂們——神明們——需要的祭品就是人類的血肉。”
“不對，也不能這麼說，準確來說，是同類的血肉。”
只是這個同類恰好是人類而已。
透着遠處的燈光，姜棘看到面前少女的眼睫隨着眨動輕輕顫着，聲音中帶着笑意：“別怕，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調查員江長照，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平安回家的。”
她重來這麼多遍，雖然無法改變詭祕降臨的結局，但至少在這一刻，江長照想，她可以救下這個姑娘，哪怕只是對於曾經世界的再現。
不過，也許在這個直播開啓之後——江長照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彈幕——現實世界的她也有可能改變死亡的結局呢？
村莊中，人販子集團從睡夢中被村民的砸門聲叫醒。
烏泱泱的一羣人扛着鐮刀鋤頭錘子鋸就進來了。
“你們想幹甚麼！”其中老大下意識想摸自己懷裏的刀，卻想起來睡前已經扔了下去。
村民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嘴裏嘟囔着甚麼“希望神明會滿意他們”“那個丫頭片子怎麼就跑了”“還好長了個心眼”......
總是不瞭解情況，人販子也能從這幾句話中推測出來具體的原因。
無非就是因爲他們拐來的那姑娘逃走了，村裏人迫於無奈只能抓他們頂上。
媽的，終日打雀，今日卻讓雀啄了眼。
那人在心底罵着，還試圖冷靜談話，譬如放他們走，讓他們和村民們合作，一起找回不知所蹤的姜棘。
村民們面面相覷，一時間動作也猶豫下來，似乎有些許踟躕。
老大一看，心底燃起了希望——看來他們還是挺好糊弄的，媽的，等那死丫頭找到的，不管是她還是這羣敢威脅他們的村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當他這麼想之時，村民們互相使了個眼色，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有人從後窗翻入，結結實實地給了他們幾個一鍬。
“別S了，控制點力道，神明的使者可不喜歡喫死人。”族老抽着煙，慢吞吞地指揮一幫人把他們綁起來。
原本用來捆縛姜棘的手法最後還是用到了他們自己的身上。
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整個村莊一戶又一戶亮起燈光，幾個人一起，抬着綁住了祭品的木板，向着祭壇的方向走去。
林子裏面一片寂靜，連夏日夜晚常常會有的蟲鳴與鳥叫聲都消失不見，風聲近乎死寂地吹動着，像是緩緩流動的粘稠液體。
江長照屏住了呼吸，最開始只是單調的曲調，如同幻聽一樣。
然後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村民們哼唱着的古老的蠻橫的歌謠，彷彿從上古時期一直遺傳至今，帶着荒涼以及詭譎的味道。
“他們在唱歌嗎？”姜棘默默朝着江長照的方向靠了靠，用身旁的溫度給自己一絲力量。
江長照選擇的這個位置倒是不錯，與祭壇所在的位置距離最遠，又能很清楚地看到祭壇上到底發生了甚麼。
在夜色和樹木搖晃的影子遮掩下，村民們即使往這邊瞅，也看不出這裏藏着兩個人。
這就是她選擇這個地方的目的，視野廣闊，而且當黑山羊幼崽出現的時候還能及時逃跑。
【這歌聽起來，好詭異啊】
【聽過不少民謠啥的，第一次聽到這麼......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調調，不可名狀？】
【這要是劇本的話，這個作曲的也真是厲害，有這能力幹嘛不進娛樂圈在這給一個小主播作曲啊！】
【如果不是劇本的話......你們還記得主播最開始說的話是甚麼嗎？】
【不知道誒，新人，誰給說說】
【主播說要掀開帷幕，讓各位看看世界的真相】
【......好的，我又相信這是劇本了】
江長照沒有理會彈幕的話語，而是專注地盯着遠處的祭壇。
唱歌聲越來越大，在空曠的山野之中迴響，作爲祭品的人販子們也開始被放血，鮮紅的流動的血液逐漸鋪滿了整個祭壇。
咚——咚——咚——
隨着聲音由遠及近，江長照感覺身下的土地都在震顫。
很顯然，不管是歌聲，還是血腥味，亦或者是玄之又玄的負面情緒。
這一切都吸引到了出現在這裏的黑山羊幼崽。
它不是因爲祭祀而被召喚出來的。
它是被那些邪神投放到這裏，而又恰巧——或許不是恰巧而是早有預謀——被這個村莊所吸引。
百年的古樹被推倒折斷，映入眼簾的是比夜色更加漆黑濃郁的黑色，舞動的觸手向下滴着黏液，帶有腐蝕性的黏液落到地上，轉眼間草地便被腐蝕掉一大片。
觸手每次揮舞都能夠掃掉一片古樹，那些幾人才能合抱的樹木被輕而易舉地摧毀掉。
由猙獰臃腫的肉塊和觸手組成的黑山羊幼崽身上沒有半點“山羊”的特徵，它不在乎面前的人哪些是祭品，哪些是母親的信徒。
發現自己剛到就有美味的食物，黑山羊幼崽愉快地跺了跺地，毫不留情地開始享用這一片大餐。
在哀嚎聲響起的那一刻，江長照毫不猶豫地拉起姜棘，然後轉身就跑！
廢話，不跑難道要她靠着現在這個樣子硬剛黑山羊幼崽嗎？
這時候要出來拯救世界的不是她，而是軍隊啊！
【......這特效做的未免也有點太逼真了吧】
【有這技術，幹嘛屈尊來這個小直播間呢？】
【衆所周知，直播是不能p的，所以這是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這劇本有點無腦啊，既然知道有祭祀有怪物，爲啥不早點跑啊？】
這個問題也被姜棘問了出來。
江長照垂下眼簾，最主要的答案當然是她要直播，賺人氣值啊！
但是對於姜棘肯定不能這麼說，她思索片刻，想到了答案。
“我不確定你能不能跑動，看他們被喫掉也算是爲你報仇。”
看着姜棘被感動得淚眼汪汪的樣子，江長照繼續補充答案。
“而且，黑山羊幼崽不是被祭祀召喚來的，它今晚就在這裏，我不知道如果我們先跑的話，會不會遭遇它。”
而現在黑山羊幼崽有了美味大餐，何必在乎逃出來的開胃小菜呢？
另一個世界，有戰士匆匆跑入指揮室。
“報告，在與直播對應的地方，發現了祭壇！”
如同上萬年前留下來的遺址，絕非人力所能打造而成的祭壇就立在那裏。
他們地毯式搜索了數遍也沒有發現它存在的痕跡。
就像是被某種神祕力量所遮掩住，禁止他人觀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