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是秀春嬸子,住隔壁屋的……她的話是無心的,你別放在心上。”許青山跟柳絮解釋道,想了想,又加了後面那句話。
柳絮本就沒有多想,雖然那秀春嬸子的話偏激些,可對許青山卻是真真切切的關照的。她本就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跟許青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放在心上,拿了板凳,轉身回去了。
說起來,秀春嬸子的一番話倒是讓她把自身的情況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首先這個屋子裏的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叫許青山,她是這個許青山買來的媳婦。閨名應該和柳絮一樣,她是被親戚發賣的,而且還是在爹孃剛死沒多久的時候……那幫親戚倒真像秀春嬸子說的那般缺德了,連一貫極少生氣的柳絮都覺得心頭有股悶火。也不怪得這身體的原主人去投河了,怕是受不了刺激就輕生了。那許青山把她救了回來,卻不曉得這幅身子已經換了人了。
捋清思路,柳絮也乏了,啥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躺了一天,身子倒是好了許多,都是在村裏幹慣農活的,身子沒有那麼嬌貴。
她剛出了屋子,卻見那許青山剛好也要過來。看見她愣了一下,“你醒了,剛好晚飯做好了。正準備叫你呢。”
柳絮額首示意了一下,跟着許青山後腳進了竈房。竈房比她想象的還要簡單……一個竈臺,兩個鍋,一個燒菜,一個燒水,角落裏一堆柴火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起,竈臺上半罐鹽,半罐豬油,一個放雜物的櫃子,還有用來喫飯的桌椅。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了。好在東西雖少,五臟俱全。
許青山把碗筷洗好,招呼柳絮喫飯。柳絮在許青山對面坐下,看着今晚的菜色。今晚喫的依然和中午一樣,紅薯糙米飯加窩窩頭。窩窩頭擺在兩個人中間,拳頭大小有六個,糙米飯也是一人一碗。按道理說一個大男人喫這點東西肯定飽不了的,她剛纔也看了鍋裏是沒有飯了,想來是家裏餘糧不夠了……
許青山見她遲遲不動筷,怕是覺得眼前的喫食不合胃口,他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委屈你了,明日我便上山去獵,應該能獵些野雞甚麼的回來給你補補身子。”
早些年他爹生了病,家裏的錢財都花去治病了,也沒剩下甚麼。後來他爹走了,他靠着跟爹學的木工活和上山打獵度日。這兩年來也沒攢得多少,前陣子又爲了柳絮花光了積蓄,這會兒家裏是真的一貧如洗了。他一個大男人倒是沒甚麼,只是苦了他的媳婦了。
柳絮沒想到自己想東西被許青山誤會了,她現在嗓子不好,也不方便解釋,只好埋頭喫飯。她把那碗飯喫完,卻是不肯吃了,她胃口也不是很大,吃了那飯就差不多飽了。留着那窩窩頭給許青山喫,也能讓他抗點餓。
許青山卻是不肯了,見柳絮放下了碗,卻又不動窩窩頭有些急了。把窩窩頭往柳絮前面一推,“喫飽點,你纔剛好,要多喫些。”
柳絮搖搖頭示意自己飽了不吃了,許青山卻很固執的讓她喫。看着許青山認真的模樣,柳絮心頭一暖,拿了一個最小的窩窩頭,把裝窩窩頭的大碗往許青山推過去了。許青山看她實在喫不下了,才把剩下的幾個窩窩頭吃了。
碗筷照舊是許青山洗的,春夜寒涼,他也不讓柳絮在外邊多待,剛喫完飯就趕着柳絮回屋了。
柳絮回了屋,坐在牀邊消食。看這天色,估摸着是晚上八點多左右。屋裏點着小小的油燈,屋內陳設依稀可見。油燈是以前有些積蓄的時候爲了夜裏好趕木工活買的,點燈需要煤油,煤油不便宜,除了趕木工活一般很少使用。但現在柳絮剛來家裏還不熟悉,身子又不好,怕看不清路磕着碰着,也給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