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議事,從前總會發表些意見的太子,今日一言不發。
李世民皺眉,驟然失去母親固然傷懷,可大唐的太子怎能如此兒女情長?
天知道,相隔一千四百多年,這一衆故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李承乾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回來半年多,要麼侍疾要麼自己病着,根本沒來上朝,這纔不敢貿然開口,怕認錯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承乾,諸位臣工說了這許多,你怎麼一言不發?”
“請陛下稱臣爲太子!”不去看李世民已經有些難看的臉色,李承乾打斷李世民問詢,繼續道:“久病未愈,還有些昏沉,貿然言語恐失了分寸,故不敢妄言,請陛下恕罪。”
“哪有兒臣挑揀君父稱呼的,太子殿下飽讀聖賢之書,怎能做這樣膽大妄爲,無禮無德之舉?”
李承乾眯了眯眸子,仔細打量着眼前的老熟人,太宗皇帝的託孤重臣之一,對他的私生活以及新城公主是否應該提前出嫁重拳出擊,李治迎娶武則天一言不發,將色厲內荏,前倨後恭演繹到了極致。
“孤是不是太子?”
于志寧一愣,顯然沒料到太子突然發問,慌忙應承道:“殿下自然是太子。”
李承乾淡淡一笑,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太極殿上先有君臣後父子,陛下稱呼孤爲太子,孤稱君父爲陛下,這纔是禮法。於卿方纔說沒有兒臣指摘君父稱呼的,就有臣下無端質問儲君嗎?孤爲太子,即便有過也合該是陛下問罪,發落至有司明正典刑,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隨意攀污?”
三兩句話被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于志寧忙不迭向李世民喊冤。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臉上並不見一絲怒容,一朝儲君的太子,不能是個軟骨頭。
“察納雅言,也是儲君的氣度。”
李世民認可李承乾的反擊,但在他看來,未來君主要能夠虛心接受諫言,才能保住江山社稷萬年。
受過二十一世紀教育的李承乾不接受任何人的PUA,哪怕對方是天可汗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