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太婆,半截身子都埋土了,還偷我兒子的餅喫!”一道女人的怒罵聲在破廟中響起。
秦蓉手裏緊攥着最後一口野菜餅子,朝着二兒媳婦李春紅擠出一個笑容,乾裂的嘴脣在努力嚥了幾口唾液後才啞聲開口:“春紅啊,這是我昨天剩下的最後一口,沒捨得喫,不是你們今天的乾糧......”
李春紅纔不管她說甚麼,直接伸手將那比大拇指差不多的野菜餅子搶了過來,塞到哭鬧不已的兒子嘴裏。
“娘,您也是,這麼大年紀了還偷藏糧食,別怪兒子說您,別人家和您一樣大歲數的婦人可都是心疼兒孫,恨不得自己一口不喫。”二兒子張知義冷漠的開口:“您再這樣,我們一家可就不管您了。”
秦蓉怔怔的看向二兒子張知義,今年天氣反常,太陽毒辣,地裏的莊稼全都旱死,北方還鬧了蝗災,不少逃荒的人衝進了他們村子,像是土匪一樣衝進他們家裏搶奪糧食。
還是她察覺不對,提前轉移了一些米麪在房樑上,才讓他們一家有了逃荒的底氣。
她的三個兒子裏,她最疼的就是二兒子,不光是因爲他和他爹長得最像,還因爲他在讀書上有天分,以後說不定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就因爲這個,她在逃荒的時候,將大部分的糧食都貼補給了二兒子一家,還狠下心來分了家,只分給大房家和小兒子家不到二兒子家一半的存糧,而她則是跟着二兒子一家,時不時的再拿點糧食給二兒子家改善伙食。
之前自己還有存糧的時候,二兒子一家對自己還算不錯,但就在半個月前自己告訴他們自己身上的存糧沒了之後,原先對自己尊重的二兒媳婦就對她甩起了臉色,二兒子原本還心疼她走不快的腿腳,隔段時間揹她一段路,現在都不願意等她,她只能咬着牙撿根樹枝杵地在後面慢慢追。
這幾天更是過分,兩天才給她一個餅喫,水更是不讓她喝一口。
“兒啊,娘真的沒有偷藏糧食,是今天一直沒有等到你們給我餅子,我才把剩的這一小口拿出來喫的。”秦蓉滿懷希冀的看向張知義:“兒啊,娘可以不喫餅,你能不能給我一口水喝?”
她因爲極度缺水,體重縮去一半,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每說一句話,嗓子都像是有刀子在磨。
張知義爲難的看向自己的腰間,這竹筒裏的水只有個底了。
李春紅直接上前一步:“娘,不是知義不給您,是我們也得活着啊,您不是一直想看他考出功名嗎?缺了這口水他考不上功名怎麼辦?”
“兒啊......”秦蓉看向張知義,只想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