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喫完飯小妮妮就想起身刷碗，顏奶奶把她按住，牽着她到自己房裏，顏清華也跟了上去，她實在太喜歡這小奶娃了。
“老大家的，你看看水燒開了沒有，準備給妮妮洗個澡。”
由於多了個小妹妹，幾個小的今晚沒有被爺爺拘着學習，可把他們高興壞了，都盯着小妮妮的去向呢！
從櫃子的最裏層掏出一套舊衣服，已經洗得發白：“這是蓁蓁姐小時候穿過的，還沒有破，奶奶一直想留給更小的孫女，也沒捨得扔，應該你穿剛剛好。”
小妮妮以前穿的都是姚家大房大貴、二貴、三貴穿過的舊衣服，到她身上都破得不成樣了，壞了也沒人幫補，袖子褲腿都長了一大截，胡亂用草繩綁着，而且就是夏天一套，冬天一套，想換都沒有的。
也是小妮妮長得好，眉清目秀的，破衣服都能讓她增色。
將小妮妮身上的舊衣服脫下來，顏清華卷做一團扔到一地上，搖了搖頭說：“這樣的衣服也就姚家敢往自己的孫女身上套，小乞丐都穿得比你好，算了，明天我再用舊衣服給你改一套吧！橫豎家裏也就我多兩套衣服。”
村子裏的孩子穿得舊也大多打補丁，但是沒有哪一家給孩子穿這麼髒又這麼破的，一撕就爛。
不過顏奶奶還是撿了起來，平時節省慣了也看不得別人丟東西：“明天拿來洗洗，給你做套小小的裏衣吧，清華洗的時候你可得小心着點。”說着摸了一把小妮妮枯黃得沒有一絲光澤的頭髮，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小妮妮光光的身子傷痕累累，新傷壓着舊傷觸目驚心，把顏奶奶心疼死了，忍不住緊緊地摟住她脆弱的小身體，想要給她一點溫暖和光亮。
小妮妮感受着這濃濃的愛意，感覺陌生又親切，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可是她又不敢主動貼過去，自己實在太髒了。
這會兒顏杜氏已經燒好了水，讓顏永毅提過來滿滿的兩桶。
小妮妮有點不安，打她記事起好像都沒有洗過熱水，連在家洗冷水澡，原來的爺爺奶奶都會罵她浪費，她平時都是出去砍柴或者打豬草的時候，順便跳到溪水裏連着衣服洗一洗，等衣服幹了纔回來。
就是姚家，也只有姚富財休沐回來纔可以洗熱水澡，其他人也是冬天半個月才洗一次熱水澡的。
感受到她的忐忑，顏清華颳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告訴她說：“以後你可得講衛生，我們都是愛乾淨的，習慣洗熱水，你這麼小丁點更不用說了，冷水洗了容易得傷寒，有得你受罪的。”
把她抱進澡盆裏，顏清華和顏杜氏兩人上下其手就給小妮妮揉搓，還不忘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身上的淤青，用的是平時莊戶人家都捨不得用的澡豆，兩人費勁地搓了兩回，第一桶水裏都是黑泥。
顏明禮站在旁邊一直唱：“小黑貓，洗個澡，洗成了小花貓......。”
小妮妮看着桶裏的黑水羞得都不敢抬頭：“我自己能洗，別把你們的手弄髒了，這水怕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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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華再一次被小妮妮的話逗樂了，開心地笑着說：“搓了那麼多的黑泥，有毒也可以淋菜，小姑姑倒是感覺酸爽，便宜你這隻小黑貓了。”
第二桶水才變得乾淨，顏杜氏用布巾把小妮妮抱起來，又用藥膏給她輕柔地塗了淤青，換上那套乾淨的舊衣服，幫她揉幹頭發，又重新綁上小揪揪，站着把大家都看呆了。
以前就知道小妮妮長得好看，比村子裏的小丫頭耐看多了，這會看了才知道爲甚麼鎮子裏的老鴇捨得出十兩銀子買她，小妮妮長得可真的太好了，天生的美人胚子，皇帝老子的公主也不見得這麼俊。
看着就像年畫裏的娃娃，白生生的，如果不是太瘦，說是城裏的大小姐都不爲過，哪裏有村子裏小屁孩的一點模樣？
“媽呀，這裏十里八村的小孩都沒這麼漂亮的吧？”
顏清華忍不住感嘆。
“小妹妹可真好看！以後我也有妹妹了，我要帶着她一起玩。”顏明禮都含着手指傻笑。
小妹妹瘦弱的很，就是風一吹就會掛樹上那種，幾個哥哥都稀罕得緊，一下都圍住了她。
“妹妹，我是大哥。”
“我是二哥。”
“三哥以後帶你玩。”
“走，走，你們別嚇着妹妹。”顏奶奶一臉嫌棄轟走三個孫子。
“娘，這閨女也太可人了，乾脆就給我養了吧，就算是我和永毅名下的，我少喫幾口飯就夠她喫，以後那十兩銀子也讓我們來還。”
還沒等到顏奶奶回話，顏杜氏就馬上蹲下來，拉着小妮妮的手：“妮子，給嬸子做女兒好不好？”
感覺到顏杜氏的善意，小妮妮小心翼翼地倚在她懷裏，這個嬸子太好了，身子暖暖的，以前也給過她餅子喫，是個大好人。
但是顏奶奶不同意小妮妮也不敢點頭，顏杜氏抱着軟軟的一個都不捨得撒手了。
顏杜氏看看顏奶奶，又乞求地看向了顏永毅。
“娘，你就同意了吧，橫豎我們十五年了也沒孩子，這孩子我也喜歡。”顏永毅這會也蹲下摸摸小妮妮的頭，感覺這孩子註定就是自己的。
這會顏爺爺也覺得自己做對了事，一下和顏悅色：“我看這孩子跟我們家本就是有緣分的，我同意了，我給孩子取個名，直接入族譜。”
如果老大不提出，他也正煩惱這孩子應該算自己的娃還是應該叫孫女呢！老大沒有一兒半女一直是他們夫妻倆的心病，在農村就是絕戶了，有個女兒也好過一個都沒有，這樣也算皆大歡喜。
顏奶奶問：“妮妮，你以前有大名嗎？可有想要的名字。”算是同意了老大收養。
小妮妮懵懵懂懂地眨巴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甚麼叫做大名？”
看這表情，大家就知道是沒取名的，古代孩子夭折率高，都是養到七八歲才起名，或者就直接一個賤名喊到老的大有人在。
小妮妮的眼睛又黑又大，眼睫毛長長的快速地眨巴眨巴，看起來楚楚動人。
不光老大夫妻稀罕，就是老二老三和幾個孫子都稀罕得緊，畢竟顏蓁蓁和顏清華小時候怎麼樣，除了她們自己的親爹親孃，其他人都沒有多少印象了。
“大姐叫蓁蓁，你就叫楚楚吧，大名就叫顏楚楚可好？”
“楚楚~，我喜歡，謝謝爺爺，我以後也有大名了。”
楚楚的聲音又軟又糯，眉眼彎彎的又有點靦腆，但是大家都感覺到了她聲音裏的雀躍。
事情決定下來，小姑姑顏清華教她叫爹爹和孃親，楚楚叫得小心翼翼的但是聲音又脆又甜，把顏杜氏和顏永毅的心都萌化了，楚楚緊緊地窩在顏杜氏的懷裏，一個個地認了家裏的親人，顏爺爺把顏楚楚的大名記到了家譜裏大房這一支的名下。
晚上楚楚睡到了大房的屋裏，睡在新的爹爹和孃親的中間，印象中她都沒有過爹爹和孃親，
睡牀真這麼舒服呀！以前她都是睡在地板上或者柴堆裏的。
以爲到了新的家會睡不着，誰知道一眯眼就睡得跟頭小豬似的，睡夢裏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拍着自己的小屁股，聽到孃親的歌聲，臉上還有柔和的風輕輕地掠過。
醒起來的時候，自己的小腦袋枕在孃親的臂彎裏，她懵懂了一會才坐了起來。
平時是一大早就能聽到姚老太婆的叫罵聲，今天的例外讓她恍惚了一下，才記起來自己有了新的家，有了爹爹和孃親，有了爺爺奶奶和一家子人。
太陽還沒有露出來，爹爹和孃親還沒有醒，昨晚她是就着衣服睡的，楚楚自己整理好衣服，隨便綁了個亂糟糟的小揪揪，準備用冷水抹一把臉，再出去給家人做飯。
“楚楚，怎麼起那麼早？小孩子應該多睡一會。”
楚楚一動顏杜氏也醒了，看她這麼着急出去，一面穿衣服一面問。
楚楚說：“我起來給爺爺奶奶做飯，不能睡懶覺，孃親，我會做飯的。”
她以前就是這麼做的。
“做飯有孃親和三嬸，以後你儘管睡得飽飽的，睡好了才長得快。”
本還想把她塞牀上去睡，但楚楚堅持要起來。
幫她洗了把臉，又教她怎麼用柳條蘸鹽漱口，最後抱進房裏幫她重新梳了兩個小揪揪，頭髮太短了，想弄個新的髮飾都不行。
楚楚跟孃親去了廚房，一定要幫着燒火：“孃親，這些我都做慣的，你就讓我來吧，我會做好的，不會給您丟臉。”
聽了這話惹得顏杜氏又是一陣心疼，這麼小的年紀也太懂事了，越懂事她就越心痛，在姚家是受了多少磋磨呀！
給她搬了個小板凳，才抱着她坐下，讓她坐在竈前看火，她可捨不得使喚這麼小的小糯米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