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走，去姓顧的那個婆娘家!”
嚴康喝酒的碗一甩，撒了大半碗在桌子上，把旁邊的兄弟們都給看饞了，他們可不像他們老大一樣，時不時就有酒喝，個把月能喝上幾壺，得把他們開心死。
＂看你們那出息樣，等把顧婆娘那個小丫頭片子給賣了，別說酒了，好歹我得給你們整幾斤好肉，做幾個好菜。”
嚴康大手一揮，引得一羣小弟眼巴巴的望着他。
＂放心，跟着我嚴老虎，喫香的喝辣的，虧待不了你們!”
說罷，嚴康隨機摟過一個小弟，大搖大擺的地往蘇顧氏家去了。
“開門，顧明珠!快開門!老子有事兒跟你商量!”
嚴康開始還好聲好氣地在門外叫喚着顧明珠，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就給身旁的小弟使了一個眼色。
原本被他摟着的黑子一腳踹開了顧明珠家裏的門，有些破舊的小木門一點也不經踹，“吱呀”響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老大，這臭婆娘不在家。”
黑子盯着空空的院子，低頭哈腰的向嚴康彙報。
“老大眼睛又不瞎，要你說？”
“老大老大，我今個兒一早聽村口的老李頭說，顧明珠那個寡婦好像說是要去賣甚麼草?”
七狗撥開怵在他前頭的那幾個人，忙着向嚴康邀功。
“賣甚麼破草?缺那幾個破錢!把她家個小女兒賣給我，換來的錢都夠她喫半個月好的了!”
嚴康發起牢騷，埋怨顧明月腦子抽筋才半道反悔。
“是啊!是啊!那個小賤蹄子真是不識好歹!老大你好不容易纔從醉月樓攬來的買賣!那個臭婆娘竟然敢打你的臉，去找村長那個好事的——”
七狗喋喋不休的在嚴康耳邊唸叨。
“夠了!吵得老子頭疼!”
嚴康一隻手抵住七狗的頭，試圖讓他閉嘴。
“壞人——壞人——妹妹——壞人——””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櫃子的方向傳出來。
“老大!有人!”
“我去!真的有人!”
五六個人一下子湧到了櫃子前，團團圍住。
黑子”刷”一下打開了櫃子的門，發現蘇茹茹和蘇星尋藏在櫃子裏瑟瑟發抖。
“哇——哥哥，我害怕!”
小小的蘇茹茹蜷縮在瘦弱的蘇星尋懷裏，忍不住大聲的抽泣起來。
“妹妹——乖——壞人——走”
蘇星尋目光呆滯，接連着嘣出幾個詞，關切地撫摸着妹妹的頭。
“老大!老大!這小賤蹄子在這兒躲着呢!邊上怎麼還有個人?我記得這小賤蹄子的哥哥不長這樣啊!”
七狗認得蘇星瑋的樣子，雖然看着不高不黑，但也沒有眼前這個小子那麼瘦弱。
“應該是顧明珠那臭婆娘的二子，你別看她上次像是甚麼愛女心切似的，還不是他來找我來賣女兒的，這是又不是我一個人能攛掇起來的，她之前可還把他的兒子關在柴房裏沒喫沒喝的呢!你們沒聽說過!我可是啥都知道!”
嚴康盯着兩個孩子，倒也不是心疼，就是感覺可惜了，城裏也是有南風館的，蘇家的孩子都長得白淨，可惜這孩子滿身是創傷，也賣不了幾個錢。
“不過也是，他二兒子是個傻子!白喫白喝，哪兒來的銀子!”
嚴康不是甚麼大好人，招呼着幾個小弟，將他們的嘴捂住，摟着就往外走。
“唔——唔唔——”
蘇茹茹眼淚嘩啦啦地掉，嘴巴發不出聲音，相比之下，蘇星尋倒是不吵不鬧，只是緊緊地攥住自己的露骨的拳頭。
“小妮子，你孃親不要你嘍!”
“快走，別把她弄哭了，把人引過來怎麼辦!蠢貨!”
嚴康怒喝七狗，拔腿就跑。
蘇星瑋剛從田裏幹活回來，十歲的少年扛着不符合他年齡的鋤具，往家裏走。
看着敞開的院門，倒在地上的門板，頓時慌了。
蘇星瑋放下鋤頭往家裏跑，本就破舊的鞋子被甩出去了一隻。
明明他走之前囑咐了小妹看好二弟，不要亂跑，怎麼會?怎麼會有人來家裏？
會不會是顧明珠?簡直喪心病狂!
蘇星瑋瘋了般到處跑，滿屋子都沒有找弟弟妹妹，找不到又瘋了一樣往外跑，一不留神就撞上了車。
“孩子，你沒事吧，哎呦!”
趕牛車的壯漢跳下去扶起了蘇星瑋。
“星瑋，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沒事吧？”
顧明珠關切地握住蘇星瑋的手，碰巧是這輛車把糧食和顧明珠帶回來了。
蘇星瑋一把推開顧明珠，使她措不及防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你裝甚麼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們賣了!你明明說過不會賣妹妹了，不會打弟弟了，你沒有心嗎？”
蘇星瑋眼角泛紅，死死地瞪着顧明珠。
“甚麼?我甚麼時候賣茹茹和阿尋了?他們不是一直和你在家嗎?”
顧明珠不解，拽住不斷捶打自己的手，問他。
“好好說，到底怎麼了？茹茹和星瑋怎麼了？”
“你把他們賣了，不然——不然這些喫的怎麼來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蘇星瑋畢竟還是個孩子，想要掙開顧明珠的手還是有些困難。他只是奮力地聲嘶力竭，尤其是看到一車的糧食後，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拉車的壯漢聽到賣孩子這一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駕車跑了，真是活久見，他可不想惹上爛攤子。
顧明珠困難地從他大兒子的話裏找到重點，問道，“你是說二寶和茹茹不見了?”
“你明知故問!”
蘇星瑋嗓子都要啞了，還是衝顧明珠吼叫。
“夠了，能不能動動腦子，人不見了就去找，光吼我有用嗎？”
高高興興回來反而被自己兒子忤逆，是個母親也是會生氣的。
但是顧明珠上一世就沒有做好一個母親，她欠他們的，他們不相信他也是應該的，正常的。
“對不起，孃親不該兇你，你好好在家待着，孃親這就去找你弟弟妹妹，他們肯定被嚴康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帶去醉月樓去了，我這就去把他們帶回來!不要怕，孃親一定把他們帶回來!”
顧明珠安撫着蘇星瑋，讓他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