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分
“姐姐這話甚麼意思，甚麼叫來路不明？！”
謝溶月終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甚至從未開口的柳氏也跟着變了臉色。
“這侯府也不是我們母子幾個非要來的，夫人若是當真容不下我等，稍後我自行領着他們離去便是，沒得在這裏這般侮辱我們！”
一副委屈至極又萬分隱忍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小白花的樣子。
“父親不會當真不知道外頭是怎麼傳的吧？”
謝雲霜看在眼裏，神色有些意味莫名，直接繼續朝着謝庸道：“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就將人接了回來，說是爲了報恩，可這瓜田李下的，您是如何想的，重要嗎？”
“那你說怎麼辦？”
謝庸聞言也有猶疑。
這倒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了，可他也不能因爲這點可能出現的懷疑就當真連親兒子都不認了吧？
“我總不能再另外給她置個宅子吧？你柳姨本就孀居之人，我要真這麼做了，這一來二往的，只怕是更說不清了……”
“那便直接納進來吧。”
謝雲霜冷聲開口，道：“既然是爲了報恩，爲了方便照顧你這恩人，那你便乾脆納了她，如此既有了名分，你也能更好的照顧他們母子，且旁人也不好再多說甚麼！”
左右都阻擋不了，不如干脆幫他們一把！
只是這一次，不管是柳氏還是謝溶月，都休想再佔了那正室嫡出的名頭！
“這倒也是個法子。”
老夫人聞聲也有些意動：“如此既報了柳氏的救命之恩，也不會污了你在朝堂上的名聲，只是做妾的話……倒是有些委屈你了，不如抬做平妻如何？”
末這一句卻是柳氏說的。
只是明着說是對柳氏說的，可實際卻是說給邊上許久不曾開過口的賀氏聽的！
“我……”
早在謝雲霜提出納妾之時，賀氏就已經白了臉色，眼下更是險些直接癱在了椅子上。
“祖母是想叫父親停妻再娶麼？”
謝雲霜見狀連忙扶住賀氏，看向老夫人卻是更加厭恨。
“大雍律法，停妻再娶者，杖九十，父親還有官職在身，加獄一年……”
“住口！”
老夫人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由連忙改口：“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是甚麼？”
“雲霜！”
許是被謝雲霜的話嚇到了，謝庸也跟着冷了臉色，連帶着語氣也有些不善：“你祖母怎麼可能是那個意思，不過是你柳姨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當真叫她做妾，也確實是有些委屈她了！”
他是想叫那一雙兒女認祖歸宗不假，可他也不想委屈了柳氏。
柳氏自然也不願意做妾，可眼見謝庸跟老夫人都站在她這邊，便沒再開口。
甚至還暗中朝謝溶月也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也不要輕易開口。
“是，她是父親的救命恩人，確實不能叫她受這般委屈！”
謝雲霜聞言直接轉向賀氏，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娘，既是如此，那你便受些委屈，主動將這謝家主母的位置讓出來吧！”
“你說甚麼？！”
賀氏瞬間沒了血色，整個身子更是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癱了下去。
謝雲霜心疼不已，可更想叫賀氏能徹底看清謝庸的真面目！
“和離吧，將這主母的位置讓出來，也算是全了……”
“住口！”
老夫人終於咂摸過味兒來，瞬間再次變了臉色：“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甚麼！”
“妄議父母，罔顧倫常，你……賀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女！”
老夫人氣得直拍桌子。
她當然也想休了賀氏，可若當真能休，她又何必忍到現在！
“我……”
“祖母這是又想說我娘規矩不好，還是想說我外祖父徒有虛名，不會教女，不配做太傅？”
“夠了！”
謝庸終是聽不下去徹底寒臉：“你祖母說的沒錯，你當真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那父親想要如何？”
謝雲霜冷笑：“繼續這麼不明不白的養在府裏，還是當真再另外置個宅子，然後像個外室一般不明不白的養在外頭？”
“謝大姑娘！”
許是被外室兩個字刺激到了，柳氏也跟着寒了臉色：“謝大姑娘既然這般不喜歡我，我自離去便是，何必這般一再地侮辱於我！”
說着直接越過謝溶月拉住了更裏一點的謝霖：“霖兒，我們走！”
“祖母！”
謝溶月見狀連忙回身重新蹲在老夫人跟前：“溶月捨不得您！”
“好溶月，祖母也捨不得你！”
老夫人一臉心疼，故作生氣地瞪了柳氏一眼，又伸手將謝霖拉了回來：“還有我的好霖兒，走甚麼走，過來！”
話落，又特意狠瞪了賀氏一眼，這才意有所指地再次開口，道：“今兒我就把話放這兒了，打今兒起霖兒就是我的親孫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誰都別想把他從這個家裏趕出去！”
許是當真捨不得謝霖這個好大孫，可更多的卻還是不想叫賀氏如意！
只要賀氏不暢快，她就覺得舒心！
“那便和離吧！”
賀氏也有了脾氣。
她知道謝老夫人向來都不怎麼喜歡她，平日裏她也諸多忍讓，可她卻從未想過，就爲了叫她不痛快，她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夠了！”
謝庸終是忍不住拍了桌子。
“此事休要再提，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
賀家如今雖然大不如從前，可好歹也有還有個國公的爵位在，他便是爲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能真的置賀家的臉面於不顧！
更何況，賀氏的長兄，如今也已入朝……
“中和！”
“母親，雲霜說的也有些道理，此事若是處置不當，徒惹人閒話不說，恐怕還會影響兒子的官聲，確實不值當。”
話音落地，場中幾人皆是神情一變。
尤其賀氏。
一臉的不可置信。
“老爺……”
她以爲謝庸對她是至死不渝。
可現在他卻親口告訴她他只是爲了他的官聲！
“說來不管認養義子還是……說到底都是後宅之事。”
謝庸略微沉吟後有了計較：“此事便交由夫人做主吧。”
“那便依雲霜所言，納進來吧！”
賀氏深吸了口氣，強撐着開口，道：“若老爺覺着會委屈了柳氏，那便多賞些金銀！”
“這救命的恩情，如何能以金銀來論？”謝庸有些不死心。
“可妾身也從未聽過，誰家報恩是要將對方一家子都接到自己家裏來養着的！”
賀氏冷笑。
她只是鍾情於謝庸，但她不傻。
若是此前沒有察覺也就罷了，可今日種種，明顯處處都透着怪異。
謝庸如此，謝雲霜亦是如此。
只是她相信，無論如何她的雲霜都絕對不會害她！
“賞金百兩，銀二千，旁的布料首飾若干，就當是我謝府出的彩禮，納柳氏爲良妾，老爺若是同意妾身這便去差人準備，若是不同意，那麼此事要麼作罷，要麼就依母親所言，直接休書一封，你我從此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