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我不配

九霄雲中，偌大的彌羅宮此刻安靜無聲。

　　內殿，華燈寥寥數盞。

　　三千年前，自從太子南硯中毒失明，整個彌羅宮越發黯淡了。

　　桑洛靜靜的站在牀前，看向沉睡中的南硯，眼中肆意流露着貪戀。

　　這是她的夫君，她心心念念愛着的男人啊。

　　可是，以後再也不屬於她了。

　　桑洛伸出手指，有些發顫的往前探，好想能摸摸他。

　　下一剎手腕被用力攥住！

　　南硯起身，另一隻手摸索着，猛地掐住桑洛的脖子，帶着薄繭的手指漸漸收緊。

　　桑洛嘴脣發顫，人一動也不敢不動。

　　脖子上的手並沒有用力到令自己無法呼吸的地步，可她還是覺得呼吸困難，有甚麼隨着空氣，一起被抽空了……

　　感覺手背染上溼潤，南硯像是被火燙到，厭煩地將人甩開，唯恐被弄髒。

　　“收起你惺惺作態的表演。”

　　桑洛重重跌坐在地，她沒有痛呼，因爲她知道他不喜歡聽見她的聲音。

　　用手撐了一下，竟一時沒有站起來……

　　沒人知道，五百年前，她沒有熬過三味真火的淬鍊，身子每況愈下，如今已瀕臨枯敗，命不久矣……

　　倏地，感覺一股腥甜湧上來。

　　桑洛慌了，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咳嗽出聲，生怕南硯察覺異樣。

　　然，當暗紅的液體通過指縫，洶湧而出時，一連串的咳嗽聲再也抑制不住。

　　“咳咳咳……”

　　“閉嘴，不過是摔了一下，裝甚麼裝。”南硯笑得譏諷，沒有焦距的眼裏滿是嫌惡，咬牙道：“當初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給本君，華碧怎麼會心灰意冷，去雪山苦修？本君又怎麼會瞎？”

　　低沉的嗓音殘酷如刀，一下一下戳在桑洛心口，眼眶積蓄的眼淚串串滑落。

　　“對不起，是我的錯。”她慘笑，倔強的抹掉淚水，一字一句說道：“但我不後悔從華碧手裏將你搶過來。因爲她……”

　　南硯的眼底隱隱燃着火焰，像是恨不得將桑洛燃燒殆盡，驀地喝道：“夠了！你是甚麼東西，也配跟她比？！”

　　桑洛像是被灼傷，聲音輕的像要碎掉一樣：“是啊，我不配，所以纔有報應了啊……”

　　南硯沒聽清，也不在意，不耐道：“沒甚麼事就趕緊滾。”

　　桑洛吞下一顆靈藥，止住咳嗽，站起身，眼裏帶着南硯看不到的卑微與小心。

　　“南硯，醫仙那邊傳來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給你換眼，你很快就能恢復光明瞭。”

　　南硯在黑暗中一動不動，似乎是嫌惡她，又或是不屑與她說話。

　　桑洛心中一酸，強撐着詢問道：“你、你不開心嗎？”

　　“換眼後就要看到你這張噁心的臉了，你覺得本君開心得起來？想要本君開心，除非你消失，徹底離開本君的視線……”

　　偌大的宮室，頃刻靜謐。

　　桑洛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她深吸一口氣，艱難的開口：“聽說，華碧要回來了……”

　　“不准你提她！你哪來的臉……”

　　南硯聽到那個名字，臉比外面的夜色還沉，隨手拿起手邊的甚麼東西，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擲過去。

　　這盈滿怒火的暴怒一擊，讓桑洛猝不及防，只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哐當”一聲，有甚麼東西碎了。

　　桑洛轉眸一看，是兩隻鴛鴦交頸相對的玉佩。

　　身子不由自主的彎下，手指觸碰那些碎片，似乎那是她跟着破碎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