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戲弄
“誰是鬼？”
陰森低沉的聲音略顯沙啞，瞎眼老太瞪着一雙黑漆漆的瞳仁，直勾勾盯着秦絕。
半晌，她乾瘦如柴的手臂猛然揮向秦絕。
“你！”
秦絕大驚，他只感覺眼部一陣冰涼，視線一片模糊。
心底的恐懼肆意蔓延，秦絕遮蓋眼睛的手劇烈顫抖。
“你到底對我做了甚麼？”
然而瞎眼老太沒有回答他。
四周一片寂靜，半晌，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我可憐的兒子······”
冰涼的液體滑落到秦絕的臉頰。
“母親？”
秦絕愣怔，不禁低聲呼喊。
是母親的聲音。
眼前倏的出現一道刺眼光暈，一個輪廓模糊的女人出現在面前。
這些日子驚嚇過度，精神過度緊張，難道出現了幻覺？秦絕狠狠的咬了下舌尖。
一股刺疼從舌尖處傳來，口腔濃濃的血腥味。
這不是幻覺！
可瘋瘋癲癲的母親，又怎麼會出現在厲鬼出沒的高祖山！
嗖的一下縮回欲拉住母親的手，秦絕瞪大雙眼，死死盯着這張模糊的臉。
“你不是我母親！說，你到底是誰！爲何假扮我母親！”
“嘿嘿！好一個克父克母的好兒子！”
女人語氣驟然一轉，咧嘴連聲詭笑。
秦絕大驚，一把將面前的人推開。
這哪裏是母親！這明明是一具五官已經腐爛的乾屍！
“咣噹！”
秦絕這一推，一下子將乾屍推出去兩三丈遠，那頭顱，一下子滾落到地上！
“臭小子，哪有這樣對待母親的！”
那滾落到秦絕腳邊的骷髏頭，咧着乾癟的嘴巴，露出慘白的尖牙，不滿的嘶吼。
秦絕渾身血液猛的往頭上衝，牙齒咬的嘎嘣直響，額頭上青筋根根爆起，掄起胳膊就衝着那具無頭乾屍砸去！
呼！
一陣陰風颳過，那沒有了頭顱的乾屍身影一晃，眨眼睛無影無蹤。
秦絕氣極，瞅見地上齜牙咧嘴的骷髏頭，抬腳狠狠猛踢。
嘩啦！背後傳來骨架碰撞的聲音。不等秦絕的腳踹過來，那骷髏頭凌空飛起，嗖的一下安在出現在秦絕背後的乾屍脖頸上！
“兒啊！”
乾屍從背後摟着秦絕，做出一副親暱的樣子。
“滾開，給我滾開！”
秦絕勃然大怒，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憤怒頃刻間爆發。
“我秦絕從小受人欺負也就罷了，如今連惡鬼也敢捉弄我！你們欺負我還不夠，竟然還要侮辱我母親！”
秦絕猛然轉身，瘦削的雙手狠狠的掐在乾屍的脖頸之上，瞪着一雙赤紅的眼睛，拼出全身力氣，衝着乾屍竭斯底裏的大聲嘶吼。
“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來啊，來S我啊！早死早託生！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這羣雜種！”
咆哮聲中，秦絕掐在手裏的乾屍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呆呆的站立在原處，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
要不是滿嘴的血腥味及屋子裏打鬥的痕跡，秦絕真以爲這只是一場幻覺。
“好小子，有幾分血性！”
瞎眼老太緩緩向秦絕這邊挪過來，粗如干柴的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串木珠。
“還給我！”
秦絕見狀，疾步衝到瞎眼老太跟前，伸出手就去搶那珠子。
“還你？”
老太身影一晃，人已經距離秦絕五丈之外。
秦絕氣極，徑直衝到老太跟前。
“這枚木珠是我爺爺的遺物，怎麼能讓你這種鬼魅褻瀆！你到底是人是鬼！”
儘管秦絕使出渾身力氣，也不能靠近老太半步。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鬼心！”
老太玩弄着手中的木珠，乾癟的嘴巴不停顫抖。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你秦絕命數至此，要不是老婆子出手，你小子早就死透了！”
她像是沒事人一般，隨手將那木頭珠子扔回秦絕手裏。
秦絕心中疑惑，不解的盯着瞎眼老太。
“你怎麼知道我叫秦絕？是你救了我？我妹妹呢？”
“婆子要是沒有點本事，怎麼在高祖山混！”
“我妹妹呢？”
秦絕雙眼噴出怒火，死死盯着瞎眼老太，兩隻手攥成鐵拳，骨節嘎嘣直響。
“婆子救了你們兄妹二人，小子非但不感激婆子，反而對婆子如此無禮！早知道，就應該讓那吊死鬼要了你倆的小命！”
那瞎眼老太晃悠着一雙三寸金蓮，冷笑一聲，慢悠悠往裏屋走去。
“告訴我妹妹的下落！”
秦絕急忙尾隨。
駝背瞎眼老太轉過身來，衝着秦絕詭異一笑。
“想要見你妹妹？剛纔的事你還沒說怎麼謝我。”
“你想怎麼樣？”
“咣噹！”
老太揮手摔在秦絕面前一個東西。
“拿着它！”
老太幽幽說道，沒有正面回應秦絕。
這是一個類似古代竹簡樣的東西，上面全是鮮紅朱漆塗抹的圖形。圖形樣式非常奇怪，看起來有點像道士做法用的符文。
秦絕滿心疑慮，雙手捧着佈滿灰塵的竹簡，心急如焚想要見妹妹。
沒想到那瞎眼老太忽然開口：“你接了竹簡，你妹妹就是我的人！”
秦絕一聽，一把將竹簡扔掉，上前幾步。
“我哪裏說過要你的東西！不管你是人是鬼，快快把我妹妹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秦絕揚起手裏的拳頭。
“好大的口氣！小子，你憑甚麼本事威脅我？一個小小的吊死鬼都對付不了，還妄想跟我動粗！”
那老太抬頭，衝着秦絕裂開乾癟的嘴巴。只見一團若有若無的白霧，徑直朝着秦絕飛來。
秦絕躲閃不及，那白霧嗖的一下竄入秦絕體內。身上僅有的一絲力氣， 彷彿頓時被抽乾一般。不覺腿腳痠軟，噗通一聲，秦絕重重跪倒在地。
“秦絕，你給我聽着，我之所以救你兄妹二人，是因爲你妹妹的命格能幫到婆子！而你秦絕，短命的東西，就是因爲你，你們一家人才死的死，瘋的瘋！不想你妹妹早死的話，離你妹妹遠點！”
“我，我……”
秦絕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裏陣陣發涼，彷彿受到巨大的打擊。
那瞎眼老太繼續自顧自道：“你妹妹只有跟着婆子，才能保住這條小命！是死是活，你自己選！”
說着，她走到裏屋門口，衝着秦絕幽幽道。
“過來吧！”
秦絕悽惶爬起，踉踉蹌蹌跟在老太身後。
裏屋內有一張破席，瘦削的秦顏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小顏！”
秦絕剛要一個箭步竄過去，突然被一個有力的大手抓起，猛的一下把他甩到一旁。
而老太此時就站立他前側。
“滾開，想要你妹妹醒過來，就老老實實待在一邊！”
老太湊到秦顏煞白的臉前，衝輕輕的吐一口氣。
“哥哥·······”
秦顏柔弱的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衝着秦絕呼喊。
秦絕心猛的一顫，剛要衝到秦顏面前，猛然想起瞎眼婆子的話，急忙將邁出去的腿縮了回來。
“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超出時辰，你妹妹有個三長兩短，別怪婆子沒有提醒你！”
不等秦絕回話，瞎眼老太身影一晃，眨眼無影無蹤。
“哥，有鬼啊！”
秦顏滿臉驚恐，身子緊緊的縮成一團。
秦絕心疼萬分，衝到秦顏身邊，將瑟瑟發抖的秦顏緊緊的摟在懷裏。
“不怕，有哥哥在！”
“哥，咱們這是在哪裏？這個老奶奶是誰？”
秦絕苦笑一下，將昨天夜裏到現在發生的詭異之事，一一說給妹妹。
秦顏驚慌不已，“哥，太嚇人了。你說的這些，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睡着的時候。
“哥，我真的會變成瘋子嗎？”
秦絕紅着眼睛看向秦絕，聲音小的可憐。
秦絕心神一凝，眼裏閃過一抹痛楚，他堅定的搖搖頭，緊緊抱住妹妹，“不會的，哥哥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的發生。”
想到那老太婆說的話，秦絕在此刻徹底下定了決心。
而就在他下定決心的瞬間，陰冷嘶啞的聲音在屋內幽幽響起。
“時辰到了·······”
瞎眼老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