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和我的妻子溫雯是青梅竹馬。
她從小就不喜歡我，和她的婚事，是我百般求來的。
五年前她爲了那個未出生的孩子。
答應了我的求婚。
可她不愛我，不愛她的孩子，心心念唸的只有她的白月光。
我以爲人心可以捂熱，可直到親眼看到她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笑的如花似玉。
我知道我該放手了。
1
溫雯已經半個月沒有回家。
她一直說醫院工作忙，打電話也是寥寥幾句就掛斷。
京市天氣愈發的涼，我要張姨做了雞湯給她送到醫院。
提前給她打了五個電話，也沒接通。
應該是在忙。
我一隻手牽着秦安，一隻手提着保溫桶到醫院。
溫雯坐在詢問室外的椅子上，旁邊還坐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後半輩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溫雯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發誓照顧一個“陌生”男人。
我的指尖，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我連一個陌生人都比不上。
只是男人腳旁邊靠着一根柺杖。
等那個男人轉過頭，我愣在了原地。
他真的回來了。
也許這就是爲甚麼溫雯連着半個月不回家的原因吧。
我心裏突然變得落寞起來。
看來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看到我和秦安過來，溫雯臉上的笑容瞬間變的嚴肅起來。
“你帶他來做甚麼？”
語氣更是沒有剛剛的一半溫柔。
秦安朝我身後躲了躲。
他和溫雯一直都不親熱。
也是他來到這個世上，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
“天氣涼了，給你送你愛喝的雞湯。”
我把保溫桶遞給溫雯。
她沒有接過去，我們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換做以前，肯定是我先認錯。
但在這個男人面前，我還是想證明一下。
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接過保溫桶。
“好久不見，秦兆。”
他伸出手，我也回應這個握手。
他用力的握住我的四根手指，像是在宣戰似的。
“好久不見，宋辰。”
宋辰，溫雯高中時期喜歡的人。
眼前的人說不上多帥，但足夠英氣挺拔。
是溫雯從小就喜歡的那種長相。
她總怨我長得太過秀氣，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他眉飛色舞的模樣看起來這些年活得很好。
至少看起來比我有精氣神。
我作勢抽出被掐死的手，宋辰並沒有鬆開的跡象。
我常年體弱多病，這麼一掐疼的我忍不住皺眉。
一旁的秦安跑過來，咬了一口宋辰的手。
“放開我爸爸的手，你是壞人！”
宋辰興許是被咬痛了。
狠狠的推了秦安一下，看着小小的身影從我眼前“飛”過。
“你幹甚麼！”
這是我跟溫雯結婚這麼久以來說話最嚴厲的一次。
他是怎麼狠心這麼對待一個小孩的。
我連忙跑過去抱起秦安。
我真是沒用，抱個小孩都氣喘吁吁的。
“你怎麼回事，一個孩子都照顧不了？”
拉着我起來，卻沒有碰安安一下。
“是他先咬宋辰的，讓他道歉。”
溫雯厲聲要求安安向宋辰道歉。
“算了，我不跟孩子計較。”
宋辰拉着溫雯，她才放過安安。
秦安被這麼一推顯然也是嚇着了。
眼淚嘩嘩的流，傷心的哭喊着要媽媽抱。
秦安五歲了，溫雯沒有抱過他一次。
溫雯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而是煩躁的表情。
“趕緊把他帶走，這裏是醫院！”
連安安的哭聲她都開始嫌棄了。
轉身看到宋辰把雞湯倒進了垃圾桶。
我連忙把秦安的耳朵捂住。
離他們越來越遠，聽到護士在背後議論着我們奇葩的家庭。
“溫醫生怎麼這麼對待自己的親兒子？”
“我看溫醫生的老公挺帥的，又這麼溫柔。”
“還經常煲雞湯給溫醫生。”
是一個剛來的小護士。
“噓，小聲點。”
“溫醫生老公五年前出了意外，身體壞了。”
“三天兩頭就要去檢查身體。”
“還有她兒子，我聽別人說，是她和別人生的。”
“這秦先生可真窩囊，替別人養孩子。”
“那還不是因爲他們家就溫醫生有工作，他們家都靠溫醫生養着。”
聽到這些話，心裏堵得厲害。
但最可笑的是，她們議論的那些都是真的。
秦安不是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溫雯懷着秦安，她也不可能會和我結婚。
就算我是個備胎我也很願意。
能天天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能不能都閉嘴，這是我們該討論的嗎！”
一道憤怒的女聲打斷了她們的議論聲。
謝謝，沒有讓我成爲人人都可以挖苦的對象。
2
夜裏十一點，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給溫雯留燈。
以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會和宋辰在一起。
這可是她心心念念許久的人。
我剛在牀上躺着，就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
我抹黑走到客廳，看到溫雯站在窗邊抽菸。
溫雯從小就是男孩子性格，高中跟着宋辰學會了抽菸喝酒。
她說，這些東西會讓她感覺自己還活着。
婚後，我勸她少抽點菸。
她那天心情不錯，答應了。
現在又開始了。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我上一天班已經很累了。”
我不知道哪裏做錯了。
“你應該知道宋辰對於我的意義。”
我無視她的話。
藉着月光看到她光着的腳，我蹲下來給她穿上拖鞋。
她蹲下來抱着我。
她身上有一股不屬於她的氣味，和宋辰身上的味道很像。
我避開了她的擁抱。
她愣住，開始流淚。
“連你也不愛我了嗎？”
我們剛結婚時她出去和男人鬼混，我也會很氣憤。
但她在我面前一哭，我就原諒了她。
我要的只是和她在一起。
可這次，我沒有心軟的回答她。
她明知道我又多愛她，可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消磨掉我對她的愛。
可這次是宋辰，我永遠也贏不了他。
今晚可能也是她在宋辰那裏得不到，又回來找我。
“沒有。”
我沒有不愛你。
“那你爲甚麼把燈都關了，那你爲甚麼不阻止我抽菸？”
原來這些她都注意到了。
“我今天安慰安安有些累了。”
我繼續迴避她的疑問。
她一聽到安安就像瘋了一樣。
今天在醫院也是，因爲安安她連最愛的雞湯都倒了。
“我說沒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你當初要我生下他，我生了，可爲甚麼還是這麼痛苦啊！”
我不忍心看到她這樣，抱住了她顫抖的身體。
大二那年，她被綁架，綁匪要兩千萬的贖金。
如果報警，後果自負。
可不知道是誰，還是報了警。
綁匪知道後，對她進行長達十幾個小時的侵犯虐待。
她被救出來後，一直鬱鬱寡歡，不想活了。
那時候是宋辰一直陪在她身邊，帶她走出陰霾。
宋辰也因爲救她，一條腿廢了。
而我那個時候卻在醫院，我這殘破的身子又沒能救她。
她好之後，宋辰無緣無故消失了。
就在這時，溫雯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要她生下孩子，我們一起養。
可她看到安安臉上有很多人的樣貌，看見就覺得噁心。
但孩子是無辜的。
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養着安安。
“都怪你！都怪你！”
“沒有他該多好啊！”
她一句一句嘶吼着，又拼命的錘我的背。
我始終沒有反抗。
我被她錘的吐了血才停下來。
是我對不起她，如果安安沒被生下來，她是不是會活的快樂點。
第二天，她像是忘記了昨天的事一樣。
約我一起去一個著名作家的籤售會。
我嘴角情不自禁彎起。
我大學讀的是文學專業，結婚後，溫雯怕我累着。
就讓我待在家，不去外面工作。
這就是她跟我道歉的方式。
只要她順順利利的陪我這一次，我就原諒她了。
可我還是小看了宋辰在她心裏的地位。
3
我在籤售會從白天等到晚上。
溫雯都沒有來。
給她打去的電話也都被掛斷。
最後一個電話是宋辰接的。
“小雯已經睡了，需要我轉告她甚麼嗎？”
話裏盡是挑釁和不屑。
我不想再原諒你了。
那晚我是走回去的。
回去時，我的呼吸都變得十分微弱。
幸虧張嬸把我送到了醫院。
“這是溫小姐特意要我給您做的菜。”
我住在VIP病房，感謝我的爸媽給了我住院不用看銀行卡餘額的資本。
住了三天，溫雯沒有來看我一眼。
這三天，我一直在思考我和溫雯之前的關係。
她愛我嗎？
愛的話怎麼會從來沒說過愛我。
我都快死了一回也沒來看我一眼。
不愛嗎？
最無助的時候會想到我。
張嬸給我送來午餐，我看着碗裏的韭菜我垂下眼簾。
韭菜是溫雯喜歡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韭菜。
那段記憶用一輩子可能都治癒不了。
“他不喫韭菜的。”
那個小護士進來看到我碗裏的菜下意識的就說出來。
臉上還帶着一絲絲緊張。
“你認識我？”
就連溫雯都不知道我討厭韭菜。
她是怎麼會知道的？
小護士拿飯盒的手不自覺的顫動了幾下，掩蓋她內心的慌亂。
“不認識，韭菜是發物。”
她的聲音也讓我有點熟悉。
對面走廊有個熟悉的身影晃過。
我追出去，看到她懷裏抱着個眼熟的保溫桶。
小心翼翼的把它當寶貝，嘴角還掛着笑。
我滿心歡喜的看着她走過來。
她卻轉身進了拐角的病房。
我不自覺的跟過去。
透過門上窗戶從我的視角看到溫雯靠在宋辰肩膀上。
宋辰透過窗戶看到了我。
“昨天你爽約，秦兆那沒事吧。”
他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溫雯抱着了宋辰。
“他不會有甚麼事的。”
我覺得很沒意思就回了房間。
對啊，當初宋辰爲了溫雯可是失去了一條腿呢。
小護士還在那。
“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這麼對她。”
就算她不愛我，我也不會讓任何人辱罵她。
“她是哪樣的人！”
我眼眸森然，虛弱的嗓音中壓抑着怒氣。
小護士沒有說話，轉過身聳了聳肩。
“她是我妻子，你有甚麼資格說她！”
“如果你這都受不了的話，我勸你趁早改行。”
說完，我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我怎麼對這個小護士這麼過份。
溫雯那樣，我都沒說過一句重話。
我剛想跟她道歉，她轉身就出去了。
我對此懊惱不已，已經全然忘記了剛剛看到一切。
溫雯提着那個保溫桶來病房。
很自然的用手撫摸着我的額頭，試探有沒有發燒。
“你住院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特意爲你熬的雞湯，趁熱喝。”
我看着那桶雞湯，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聲音低啞至極。
“不是給宋辰喝的嗎？”
我反問她。
她不自在的用手撫了撫頭髮。
“你偷看我？”
我瞟到她被燙到的手指。
“你們都睡一張牀了。還怕我偷看啊。”
到這時候還在演。
“你到底在說甚麼？甚麼我跟他一張牀！”
她還生氣了。
“你做的那些破事以爲我不知道？”
我也徹底被她惹惱。
她給了我一巴掌。
看着她掉的淚珠，心裏無比煩躁。
我知道誰都可以這麼說她，我不能。
我永遠都是跟隨她的那個，從小到大都是。
我不能質疑她，反抗她。
耳朵轟隆一陣，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