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妻子蘇雲曦的竹馬中了毒。
只應他說我的伴生星辰石是禍源。
於是蘇雲曦親手砸碎了它。
我萬載修爲頃刻間化爲烏有，痛的撕心裂肺。
一雙兒女卻在一旁拍手叫好：
「媽媽加油，這樣陸叔叔就能痊癒了。
爸爸，老師說過好孩子不能騙人，陸叔叔都說了你沒事，你快站起來。」
那一刻，星辰隕落，我的心也隨之死去。
也好，斷了這塵緣，他們的生死哀樂，再與我無關。
1
我在書房靜坐時，一股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猛然炸開。
那是我與本源相連的星辰石正遭受毀滅性攻擊。
體內靈力瘋狂暴走、逸散，丹田傳來撕裂感。
我猛地彈起又重重摔落，噴出夾雜內臟碎片的鮮血。
「誰......動了我的星辰石！」
強烈的感應指向莊園深處的祕庫。
星辰石的聯繫正在飛速減弱。
我掙扎着向那個方向移動。
終於爬到祕庫門口，卻發現門虛掩着。
裏面沒有傳來預想中的破壞聲。
反而是一陣壓抑的、曖昧的喘息和低語。
我心中升起不祥預感，用盡力氣撐起身體。
透過門縫望去，眼前的景象讓我心臟驟停。
我的妻子云曦衣衫不整地被陸景明緊緊抱在懷中。
兩人正激烈地親吻，他的手在她身上放肆遊走。
而云曦半推半就，臉上帶着病態的紅暈。
「景明......快......快點......那石頭是不是徹底毀了？」
陸景明低沉地笑着：「當然，寶貝，我已經把它徹底敲碎了。」
「你看那邊，一點不剩，以後再也沒甚麼能阻礙我們了。」
我只覺天旋地轉，一股腥甜湧上喉頭。
我猛地撞開門。
「蘇雲曦！陸景明！」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驚得迅速分開。
雲曦慌亂地整理着衣服，看到門口血肉模糊的我。
她先是驚恐，隨即眼中滿是怨毒和厭惡。
「楚星沉！你不是說沒了星辰石會死嗎？你怎麼還沒死？」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祕庫中央。
那裏果然只剩下一地黯淡無光的碎石粉末。
星辰石已然徹底毀滅！
陸景明這時已經恢復鎮定，虛僞地擋在雲曦身前。
咳着血，我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星辰石......碎了......」
「蘇家的守護......沒了......你們......會後悔的......」
「災禍......將至......」
雲曦尖聲打斷：「閉嘴！你這個騙子！」
「這石頭纔是災禍！現在它毀了，我們只會越來越好！」
陸景明也冷笑：「死到臨頭還想詛咒？」
「楚星沉，你的時代結束了。」
陸景明走上前，一腳踩在我試圖支撐的手腕上。
他用力碾壓，骨裂聲清晰可聞。
我發出痛苦的悶哼，卻不願在他們面前示弱。
他又狠狠一腳踢在我的側肋，我再次噴血。
「把他拖下去！」雲曦厭惡地揮手。
「別讓他的血髒了我的地方！」
「那些破石頭，找人處理乾淨，晦氣！」
保鏢上前，粗暴地拖起我。
我被拖入地下室，鐵門「哐當」一聲鎖死。
2
我在黑暗潮溼的地牢裏。
鐵鏈嵌進我的皮肉。
星辰石碎了，我的力量正在潰散。
但我記不清它是如何出現在那裏的。
它從不離身，是我的本源。
究竟發生了甚麼？
地牢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被推開了。
陸景明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念星和逐月。
他們看到我嚇得躲在陸景明身後。
陸景明蹲下身，語氣溫柔得令人作嘔。
「乖孩子們，告訴陸叔叔。」
「你們是怎麼那麼聰明，幫媽媽和叔叔，讓爸爸把那個危險的石頭拿下來的？」
念星立刻挺起小胸脯，大聲回答。
「是我！我跟爸爸說，想用陸叔叔送的玩具測測他胸口的石頭有多亮！」
「我還說，那個石頭會吸走我們的好運，讓媽媽生病！」
「爸爸一開始不肯，媽媽也勸他，他就拿下來放進書房的黑盒子裏了！」
逐月用力點頭：「壞石頭！放盒子裏！爸爸笨！」
孩子們的話，天真又殘忍。
記憶被瞬間撕開！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晚上！
念星拿着陸景明送的所謂「玩具」，用天真無邪的語氣說着被教唆的話。
逐月在一旁附和。
而蘇雲曦......她當時也在，帶着我從未懷疑過的溫柔笑容。
勸我滿足孩子的好奇心。
我因爲不忍拒絕孩子，因爲信任妻子，因爲那該死的父愛。
竟然真的將星辰石從胸口取下，放進了那個特製的隔離盒。
就在書房！
我看着眼前正爲自己「功勞」而雀躍的孩子。
他們稚嫩的臉龐與記憶中那個溫馨夜晚的場景重疊。
原來如此！
我最珍視的兒女，竟成了敵人遞出的最致命的武器！
陸景明滿意地看着我臉上的絕望。
他笑着摸了摸念星的頭：「做得非常好！你們是媽媽和陸叔叔的英雄！」
「正是因爲你們，我們才能毀掉那個害人的東西，保護媽媽和你們自己！」
他隨後將一塊發黴的麪包扔到我面前。
「喏，壞爸爸只配喫這個！這是他害我們的報應！」
念星跟着學道：「壞爸爸！喫髒東西！報應！」
我死死地盯着陸景明，又看向我被徹底利用而不自知的孩子。
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有血沫不斷從嘴角溢出。
3
蘇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祕書小心翼翼放下文件，眼神裏帶着憐憫。
「總裁，三井株式會社，取消了戰略合作。」
蘇雲曦猛地抬頭，眼下青黑。
「這是這個月第四個了！」她的聲音嘶啞乾澀。
辦公室裏徹底安靜下來。沒人敢看她。
電話鈴聲陡然炸響。
她撲過去，搶起話筒。「喂？！甚麼？！」
那邊說了幾句。蘇雲曦的臉，一寸寸失去血色，慘白得嚇人。
「醫院那邊說......」祕書的聲音細微。「兩位小少爺的情況......又惡化了。」
蘇雲曦抓起包，身體晃了晃，踉蹌着衝向電梯。
身後，員工的低語傳來。
「蘇總最近變了個人......」
「聽說自那個姓楚的出事以後......」
「噓！別亂說，那人就是個瘋子......」
醫院特護病房。消毒水的味道瀰漫。
兩張小牀上，孩子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帶着痛苦的雜音。
蘇雲曦抓住主治醫生的袖子。指尖冰涼，聲音在顫抖。「醫生，他們怎麼樣了？」
醫生無奈地搖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蘇女士，高燒依然不退。」
「呼吸系統的問題......更嚴重了。」
「三次會診，查不出具體病因。」
她望着病牀上的雙胞胎。
「念星，逐月，媽媽在這裏......」
「他們會好起來的，雲曦。」陸景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的西裝筆挺，眉宇間帶着疲憊，走到她身邊。
「只是孩子體質弱而已。」
「體質弱？」蘇雲曦猛地轉身，眼中血絲密佈。
「他們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爲甚麼突然......」
「楚星辰用激素藥透支了他們的生命力。」陸景明打斷她。
「現在不一樣了。」
「沒有了那個騙子的干擾，一切都會慢慢恢復正常。」
護士站傳來竊竊私語。
「又是那對夫妻......」
「聽說老公是個騙子被關起來了。」
「別瞎說......但這兩個孩子確實古怪......」
「我聽說蘇家最近很倒黴......」
「那個被關起來的真是騙子嗎？」
「噓！人家過來了！」
議論聲戛然而止。
深夜，蘇宅主臥。
蘇雲曦推開門，身形空洞，腳步虛浮。
「又一個項目黃了......」
牆上婚紗照的位置空着，留下一塊刺眼的白。
是他......蘇雲曦突然攥緊拳頭。
眼中閃過瘋狂的狠厲。
一定是楚星沉！
是他在搞鬼！
她跌跌撞撞，衝向地下室。
4
地下室鐵門被猛地撞開，蘇雲曦衝了進來，手裏緊握着一把短刀。
她幾步跨到我面前，刀尖幾乎抵住我的胸口。
「楚星沉！是你做的，對不對？！」
她嗓音尖利，神情癲狂「孩子們快不行了！
公司也要垮了！是你！都是你在背後搞鬼！」
我被鐵鏈縛在牆上，虛弱地頭都抬不起來。
「是你......親手毀了它......」
我斷續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氣，「星辰石......蘇家的守護......沒了......我說過......」
「閉嘴！還在撒謊！」
蘇雲曦揮刀，刀鋒劃破我的手臂，鮮血立刻湧出，
「那塊破石頭根本就是你的幌子！你就是想要蘇家的一切！」
她俯身，刀尖貼着我的臉頰移動，冰冷的觸感激起一陣戰慄。
「收手！現在就收手！告訴我怎麼才能停下這一切！」
疼痛對我而言已不算甚麼。
我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笑。
「停下？蘇雲曦，是你啓動了這一切。你砸碎了根基，現在卻怪屋頂漏雨？」
「你還在狡辯！」
她被我的態度激怒，反手握刀，狠狠刺入我的肩胛。
劇痛讓我身體猛地一顫，鐵鏈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說！你到底用了詭計？！孩子們那麼痛苦！
念星咳得肺都要出來了！逐月整夜整夜地哭！
你聽見了嗎？！你這個沒有心的怪物！」
她控訴着，我的心早已麻木。
我抬眼，看着她因絕望而扭曲的臉。
「他們被利用時，你可曾心痛？」
她踉蹌着後退一步，手中的刀差點掉落。
她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更深的怨毒覆蓋。
「你果然承認了！是你！你這個惡魔！」
她再次舉起刀，這次對準了我的心臟，
「你不說，那我就S了你，總有解決的的辦法！」
鐵門再次被打開。
「雲曦，你在幹甚麼？」
蘇雲曦背影一僵，手中的刀尖停在我胸前寸許。
「景明......」她沒有回頭，聲音嘶啞，
「這個惡魔搞垮了蘇氏，害我的孩子們生病，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陸景明走近，他站在蘇雲曦身後，雙手搭上她肩膀。
「孩子們在找你。醫院剛打來電話，念星的燒退了一點。」
蘇雲曦身體微顫，刀尖下垂了幾分。
陸景明接過她手裏的刀，「讓我來處理他。你這樣純淨的手，不該沾上這種人的血。」
「去醫院吧，別讓孩子們等太久。」
蘇雲曦躊躇片刻，最終點頭。
蘇雲曦一走，陸景明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楚星沉，我真嫉妒你。」
刀背貼上我臉頰，他用力按壓傷口，鮮血重新湧出。
「我看到雲曦看你的眼神，即使在恨你的時候，那裏面還有不該有的東西。」
刀尖挑起我下巴，迫使我抬頭。
陸景明眼中閃爍着病態的興奮。
「我策劃這一切不容易。」他笑了，「你千年的智慧，也沒看穿我的安排。」
他轉身走向牆角的工具箱，拿出一把生鏽的鉗子。
「我們來玩個遊戲。你說你是星辰之靈，那你能承受人類的酷刑多久？
你看，這一整面牆壁上的都是我爲你準備的。」
鉗子夾住我的手指，陸景明緩慢施力。
骨節碎裂聲令人作嘔。
疼痛沖刷神經。但已不如以前那麼尖銳。
「你有沒有想過，雲曦爲甚麼這麼容易被操控？」
鉗子合攏，骨骼碎裂。
而我，卻在劇痛中感受到一種鬆脫感。
身體的束縛正在逐漸瓦解。
陸景明沒有察覺我的變化，繼續他的「表演」。
「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見雲曦時就愛上了她。但她眼裏只有你，」他咬牙，「我研究了你幾十年，瞭解你的每一個祕密，每一個弱點。」
他扔掉鉗子，拿起一根金屬棍。
「她會忘記你的。我會抹去你在她生命中的痕跡，重塑她的記憶。」
金屬棍重重落下，擊斷了我的肋骨。
「我會成爲蘇家的新主人。
孩子們已經開始叫我爸爸了，你知道嗎？」
我感受到身體正在發生變化。
「陸景明，你贏了這場遊戲，又如何？」我艱難出聲。
「閉嘴！你這個手下敗將也只能逞逞嘴上的威風了！」陸景明惱羞成怒舉起金屬棍，狠狠砸向我的頭部。
金屬與頭骨撞擊，發出沉悶的響聲。
血液從我額頭流下，但每一滴都在空中凝固，化爲星光微粒。
極致的痛苦和瀕死的體驗反而讓我的意識獲得了一種奇異的清明。
黑暗的地下室消失了。
傷口處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逐漸蔓延全身。
我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星辰般的光點。
腳下，是驚恐萬狀的陸景明。
他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指着我消散的地方，嘴脣顫抖。
「妖......妖怪......」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突然在正在工作的蘇雲曦她腦中炸開：
「守護已終......」
「蘇氏氣數......斷絕......」
她臉色瞬間煞白。
身體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