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夜色再度降臨,陳螢不敢一人待在屋子裏,乾脆在院子裏打地鋪。
雖然院子裏也不安全,但頭頂有明亮的月光。
被月光照着,陳螢總感覺孃親也在天上溫柔地看着她,保佑她,心裏勉強有了三分慰藉。
她一開始還強撐着,但到了後半夜時終是太過疲倦,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太子帶着酒氣走進錦繡閣的院子。
今夜他入宮赴宴,李太后在宴上提到了他大婚的事,命他婚後務必要善待太子妃。
他對陳月如並無半分好感,但顧及到陳月如背後的世家勢力,還有她和李太后親上加親的姻親關係,卻也只能違背心意,接受這個太子妃的人選。
宴會散了後,他又被皇后叫去私下說話。
“母后聽說你新收了一個侍妾?”皇后溫柔地看着他,眼裏卻是深沉的。
他知道皇后名義上是關心,實際上是打探,所以答得淡漠:“不過是個玩物,不值得母后過問。”
皇后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母后之前送到你身邊的女子個個都是家世清白又年輕貌美,你誰都不肯要,爲何就看上太子妃的庶妹了?是因爲她更年輕,更貌美?”
太子笑而不語。
皇后挑眉,“太子妃就生得足夠美麗了,難道她的庶妹在姿色上更勝一籌?還是說,這個女子有些像是你那幅畫像上的姑娘,你纔對她另眼相看?”
那幅畫像上的女子是太子心裏的禁忌,即便是皇后提起,他也不願多說:
“母后,兒臣知道分寸。”
太子閉上眼,把宮裏的煩心事都拋之腦後,腳尖卻好像碰到了甚麼,他警覺地睜眼,就看到睡在地上的陳螢。
她把被褥鋪蓋都拖來了,此時安安穩穩地平躺在上面,雙手規矩地擺在胸前,睡姿極其乖巧。
只有那張嬌嫩的小嘴輕輕張開着,露出她雪白的貝齒,隱約能見到舌尖一點嫣紅。
太子本想把陳螢喚醒,問她放着屋子裏的繡牀不睡,爲何要睡在院子的地上。
但看她睡得香甜,他忽然就有點不想吵醒她。
他俯下身把陳螢打橫抱起,少女嬌柔的身子在他懷裏輕得像一隻貓,又讓他忍不住皺眉。
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庶女,平時是隻喫貓食嗎,怎麼就瘦成這樣?
陳螢在他懷裏難受地動了動,額頭卻磕到了他堅硬的胸膛,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
瞧見自己雙腳離地,她還以爲是要S她的人又換了新手法,嚇得低叫出聲,卻被一隻泛着冷香的手捂住了嘴:
“叫甚麼?”
陳螢認出了太子的聲音,在心裏鬆了口氣。
不是來S她的人,而是能給她活路的人。
見她放心地在自己懷裏換了個更安穩的姿勢,太子忍不住嗤了聲,話語裏滿是戲謔,“怎麼,把本太子當成馱你的車馬了?”
陳螢連忙搖頭,太子看她一雙水光瀲灩的明眸裏好像會說話一樣盯着自己,故意沒有挪開手,反而用手指摩挲過她嬌嫩的脣,看着她的脣瓣變得更加紅豔。
然後就這麼一路把人抱進了屋子,扔到了牀上。
陳螢的嘴這才得了自由,可她剛要說話,太子的身子已經壓了上來。
感受到身上屬於成年男人的躁動氣息,陳螢哆嗦了一下,抬眸時看見太子極具壓迫力的眼神,想說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太子看到她那小鹿般忐忑不安的眼神,心裏卻生起了逗弄之心。
“想做我的女人,你這張臉也算夠格。”
他俯首在陳螢耳畔,“不過——”
陳螢被他的停頓吊住了心,小心翼翼地等着。
“聽說你是在青樓長大的,我要先驗驗看,你的身子乾不乾淨。”
陳螢在風月之地長大,儘管母親在世時把她護得很好,不許任何男人碰她分毫。
即使是在水榭那回,太子也只是扯了她的衣物,並未來得及進一步。
所以,此時,
她的身子僵得像是木頭一樣,動彈不得。
耳畔傳來男人帶着笑意的低語:
“現在怎麼啞巴了?在你嫡母嫡姐面前求我帶你走的時候,舌頭不是挺利索的嗎?”
陳螢不自在地仰着脖子,她也想討好太子,學着青樓裏那些承歡的女子。
可她做不到。
太子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她就酥軟成一團爛泥,臉色羞紅得像爛熟的蘋果,嗓子眼卻像是被黏膩的糖漿堵住,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看到她這般青澀,太子的眸色反倒柔和了幾分。
“還以爲你在牀上有甚麼了得手段,這就嚇得木頭似的。”
他能看出陳螢是真的未經人事,這青澀自然的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只不過,尚是處子就這般大膽,未出閣時就敢給男人下藥倒貼,不好好調教管束一番,她還不知要如何無法無天。
陳螢偷偷盯着他的臉瞧,卻在他驀然看來時,趕緊把眼閉上。
她這副可憐的鴕鳥樣子讓太子嘴角微揚。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染着淡淡的沙啞,“既然上了我的牀,就得學會服侍的規矩。”
陳螢羞得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也不敢問他到底是甚麼規矩。
太子忽然一把扯開了她身上的錦被,露出她被解了衣襟的身子。
膚白勝雪,溫香軟玉——
看着她,就知道這些不是文人騷客賣弄華採的虛詞。
但是,這具本該白玉無瑕的身體上,從腰腹往下卻遍佈青紫淤痕。
太子看到這些傷痕,瞬間醒了酒。
被他凝眸看着的這一刻,陳螢彷彿又回到了陳國公府的後宅,明明已經遠離了那些人,可曾在衆人面前被拔光衣服赤身鞭打的恥辱卻烙進了她的骨子裏,再也忘不掉。
她臉上曖昧的紅暈褪去,只剩面無血色的慘白,慌忙要穿上衣服卻被太子按住了手。
只見那貴不可攀的男人沉着眼眸,面上喜怒不顯,低聲問道:
“疼不疼?”
陳螢愣住,他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疼嗎?”
她又愣了一瞬,才明白他在問甚麼。
心裏亂七八糟的,她頓了頓,這次毫不費力眼裏就泛起了水霧,咬着脣輕輕點頭。
“疼。”
當然疼,疼得刻骨銘心,抓肝撓肺。
這份疼忍在心裏,她咬咬牙,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當時那麼多人圍着她,嘲弄鄙夷的話語快要把她淹沒,她都不肯哭一聲,心裏只有滔天的恨。
可眼下終於有人問,她說了出來,卻沒來由的一陣委屈。
太子沒有追問她是誰下的手,他很清楚能在國公府把她折磨成這樣的,只有她的嫡母和嫡姐。
若是沒有她們的授意,旁人絕不敢這麼對待府上的小姐。
這天下如此多不公的事,那麼多受到欺辱卻無法伸冤的可憐人。
他貴爲一國儲君,是這萬里江山將來的主人,要操心的事情比一個女子在後院受得委屈要大得多,比這慘烈一萬倍的情景他也親眼目睹過,本不該爲此心生波瀾。
可興許是她的臉和他心裏的人太像了,他心裏竟然瀰漫着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