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八年。
時值盛夏,炎炎烈日不斷散發熱力,炙烤着人間,弄得人昏昏沉沉,個個恨不能偷摸着找個角落乘涼躲懶去。
兩道身影大模大樣地在太陽底下溜溜達達地轉悠,半點不受暑氣的影響。
只見其中一着太監服的,尖着聲兒在另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身後直叨叨,“殿下,這陳太傅太不識抬舉了,您屈駕去聽他的課,這人不好生伺候着,只顧着抬舉大皇子,真是不識好賴。”
秦淵黑眸閃過一絲寒光,卻沉默着不發一言。
那小太監從後側方偷覷了眼主子不佳的臉色,再左右四周瞧了眼,掩着口低聲說話,“殿下,您看是不是讓奴才安排幾個人給這老匹夫點教訓?”
秦淵側首盯着小太監快要貼近自己肩部的手臂,漂亮的雙眉緊擰,似乎極不滿意小太監挨近自個兒的做法。
見主子面露不快,歡喜這才明白自己犯的錯,嚇得倒退好幾步撲通跪在地上,抬起手就往自己臉上狠狠地招呼,邊打邊呼萬死。
他怎麼忘記了,這閻羅主子最恨旁人觸碰的,之前有多少宮人就是因爲犯了忌諱才丟了小命,自己怎麼能這麼糊塗地就往上靠,好在沒真的鑄成大錯,否則他這手臂早就掉了,連同腦袋瓜子也不在自個兒脖子上了。
大熱的天,歡喜卻渾身寒顫。
秦淵駐在原地,只是將視線迴轉盯着前頭某處,一言不發。
歡喜摸不清主子的意圖,手裏更是不敢停。
此處乃宸華宮,是已故柳皇后生前的寢殿。柳皇后仙逝後,裏頭沒了主子,就這麼一直空置着。八年過去了,這兒除了少數看管的宮人外,極少看到別的人影出入。
此時正值午後,那些留守的宮人認定此時不會有人走動,都偷起懶躲着納涼呢。
森森庭院內,除了遠處傳來的幾聲蟲鳴外,只有歡喜甩耳刮子的啪|啪聲,脆脆聲響,生生打破原有的安寧與平靜,徒生幾分擾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