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午開始,蘇州罕見地下了一場雪,雪勢很大,傍晚的時候,便已經覆蓋了這座城市的一切,也包括我的方向感;我獨自站在辦公室的一角,向遠處眺望着,試圖找到回家的方向......
其實,在這座城市,我是沒有家的,我只有一個從別人手裏租來的老房子,充當着我的容身之所,也承載着那無盡的漂泊......
最近這些天,我可能有些病態了,總覺得老房子裏的那些老舊傢俱,被甚麼東西賦予了生命;於是,在一個酒醉後的夜晚,我開始對着他們胡言亂語,言說了很多平時不想說出口的祕密......
我告訴他們:我其實是一個怯懦的男人,只是看上去瀟灑無畏,我甚至不敢和前女友要一個分手的理由,哪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因爲痛苦而崩潰,又因爲崩潰而失眠......
我還告訴他們:我要就此墮落了,並且不會因爲墮落而感到羞恥,因爲活了二十多年的我,如今只剩下了一副麻木不仁的皮囊......
不,甚至連皮囊都算不上,我變成了一個容器,一個裝滿啤酒的容器,每天醉生夢死。
可是......
我真的很想她,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傍晚!
......
點上一支菸,深吸了一口,身後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方圓;他總是這樣,腳步匆忙,好像走的快一點,就能在工作上搶得先機似的,可實際上,我們的辦公室也不過區區兩三百個平米,而且還是個圓形;在我眼裏,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個圓裏,每天毫無意義的從起點走到終點,又從終點回到起點......
這種差異,註定我和方圓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沒關係,我們依然是這座城市最交心的同事兼朋友;我們太熟了,熟到一起讀完大學,然後又在一起工作,一起加班,一起因爲沒錢而苦惱着......
比如此刻。
“昭陽。”
我回頭看着他,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點上一支菸,與我並肩站着,看上去有些難以啓齒:“......想跟你借點錢?”
“跟我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