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傅死的那一天下着暴雨。
幾乎是全縣的人都走了出來,他們沉默的加入人流,手中撐着鮮紅的傘,如同是給雨夜添上了十里紅妝。
豆大的雨點拍打在鮮紅的雨傘上,似乎混合着鮮血的味道。
我很想不通,在我的印象裏大師傅不過是精神病院裏普普通通的一個打更的小老頭兒而已,憑甚麼能讓這麼多人持傘送葬,隊伍足足排出去了十里地。
我是大師傅唯一的孫子,哪怕不是親的,但無一技之長的我依舊是接了大師傅的班,成了精神病院新的打更人。
然後......
“第一點,你是打更的,算是子承父業,所以你打更的時候需要巡邏,第一次的巡邏時間是11點,12點前一定要回到你自己的屋子裏。而第二次的巡邏時間必須在六點在七點之間,至於十二點到六點之間,你無論聽到了甚麼聲音也不要出去。”
“哪怕外頭死了人也不關你的事,如果你出來了,我可要扣你工資。”
“這是第一點。”
韓院長伸出一根手指。
聞聲,我點點頭,在小縣城裏打工一般都是身兼數職,打更人兼職保安這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自然沒甚麼好多說的。雖然韓院長的要求比較古怪,巡邏哪裏要避開十二點到六點的時間,這要求也太奇怪了。
但我卻沒甚麼意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家願意給自己一口飯喫,我的懶得理其他的呢。
見到我點頭,韓院長如釋重負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他抬眼看了看精神病院的五層樓,繼續道:“年輕真好,你這性子可比老李要好說話多了。不過,第一點說完了,第二點纔是最重要的。”
韓院長加重了語氣,伸出了兩根手指。
“第二點,不管你平時幹甚麼,在醫院裏都沒人管你,都是老關係了,老李生前人緣不錯,也不會有人爲難你。本職工作幹好就行了,至於巡邏的話如果有事兒也可以不去。這沒關係。”
“但......無論如何,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上六樓。”
“記住,無論如何!”
韓院長的臉色無比猙獰,如同地獄裏怕出來的惡鬼一般。
可這話音兒聽在我的耳中,我卻是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不能上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