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霜做了十幾年相府千金,與皇子們一同長大,說一句金枝玉葉也毫不爲過,卻在她執意嫁給意中人之後,天都變了。
大婚之夜被夫君陸靖琪親手喂下噬心蠱,三年囚籠,斷指折骨,她淪爲權力棋盤上一枚染血的棋子。
家族蒙冤、父兄瀕死、玉門關糧絕的密信灼穿肺腑,而御前認罪那日,青梅竹馬的新帝蕭承煜猩紅着眼將她貶入教坊司。
教坊司暗無天日,玄鐵鉤穿骨,她卻在權貴折辱中窺見漕運貪腐的蛛絲馬跡。
顧硯之持踏血闖入她的生活,九瓣梅紋下藏着她年少落水時緊握的蜈蚣舊疤。撕開辱她清白的,揮劍斬斷漕運私契,將染血的刀刃遞入她手:“有些仇,得自己報。”
晨霧裹着血腥味漫過丹墀,沈清霜跪在第九重宮門前。
她今日不到凌晨便被拉起來,用厚厚的脂粉遮掩住一身青紫。
連她的一身着裝也是陸靖琪親手挑選,鎏金步搖的細鏈隨呼吸嵌入脖頸鞭痕之中,陸靖琪今晨親手爲她簪發時說,
“這鸞鳥銜珠的樣式,最配將死之人。”
“宣——罪臣之女沈清霜覲見!”
宮門軋軋開啓的剎那,步搖垂鏈突然繃斷,她聽見玉珠崩落的脆響,珠子滾過漢白玉階,被碾碎成粉。
“抬起頭來。”
帝王低啞的嗓音驚飛檐上白鴿。
沈清霜抬起頭,眸子卻盯着年輕帝王腰間那根蹀躞帶,玄鐵釦上嵌着的東珠,是五年前她親手從太湖蚌中剖出的。
蕭承煜看清堂下沈清霜蒼白的臉龐,猛然起身,龍案被撞得傾斜。奏摺如雪片紛落,硃筆在《請誅沈氏九族疏》上劃出猩紅裂痕。
“近前...到朕跟前回話。”
沈清霜剛要挪動,左踝的鐵鏈嘩啦作響。
這是陸靖琪昨夜給她新換的玄鐵鐐銬,這新物做工粗糙,不過一夜便已將她的皮肉磨穿,在金殿的青磚上拖出道道血痕。
她數着步數上前,七步外是當年與太子哥哥十歲時偷喝青梅酒的位置,三步處有她胡鬧打翻硯臺染就的墨漬。
卻在尚未走到墨漬時,已然踉蹌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