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晚仍然使人燥熱難眠,案前香火繚繞,混雜着悶熱的空氣進入了鼻腔。衣服已經黏在了身上,膝下鈍鈍的疼,不知道是跪了多久。
“小姐這都跪了一天一夜了,不會出甚麼事吧?”身穿青衣的丫鬟臉上裏難掩焦慮,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夜幕裏也是格外的響。
“你可小點聲吧,咱是瞞着侯爺來送飯的,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又連累了小姐。”另一個身形稍長的丫鬟立馬出聲制止道。
“哦,對對對,我們都小點聲。”
這是哪?顧玲瓏抬起了痠疼的脖子環顧四周,面前的佛像在暗處也是慈眉善目的。難道,人死了都要到這裏來嗎?
“小姐,奴婢給您送喫的來了!”好不容易又見到顧玲瓏的妙人十分激動,小跑着就過來了,將手中的食盒打開食物排開擺在了她的面前。
顧玲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兩人,她原是有兩個丫鬟的,一個妙人一個依人。但這兩個得力的丫鬟,卻死於宮規之中,被謝珍尋了個理由便杖斃了。
如今這兩人卻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如畫清秀可人,正是十四五歲的好年紀。
顧玲瓏使勁閉眼逼回了眼眶的淚水,口中苦澀:“沒想到死了還能在這再見到你們。”
“小姐你怎麼了?”妙人從食盒裏抽出一雙筷子,塞在了顧玲瓏的手裏,“莫不是跪的太久,在這生病了?”
顧玲瓏摸着手中筷子的觸感,眼光也往下移,她陡然打了個激靈,這……不是自己的身體!準確的說,不是她去世前幾年的身體。
她的身體,自從功力被廢之後是一年不如一年,走幾步路都會腿痠,哪是如現在這般舒展。
如今這個軀殼,體內充滿了內力,是她久違的充沛與豐盈感,顧玲瓏試着運了下氣,很快,從幼時便學的功法頃刻間就湧了上來。手指間稍一用力,那雙筷子立馬粉身碎骨。
依人和妙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小姐打得是甚麼心思。
依人反應的快些,夾起一筷子排骨便送到了顧玲瓏的嘴裏:“小姐就算再難過,也不能不喫飯,這些都是奴婢偷偷送來的,小姐還是快些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