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二天一早，天邊剛露魚肚白，程小芸就出發去縣裏了。
“你就這麼走來的？”
陳大軍剛到麪攤，就見她一前一後挑着兩個沉甸甸的木桶過來了。驚訝之餘，還不忘上前幫她把扁擔卸了下來。
程小芸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卻滿不在意，揉了揉扁擔壓疼的肩膀坦然笑道，“是我太貪心了，今天多背了一桶來。”
她的辛苦，陳大軍都看在眼裏。 從她村子到縣裏，怕是要走上半個小時的路程。再擔着這麼沉的擔子，時間恐怕要更長。
陳大軍覺得自己一個皮糙肉厚的老爺們都不見得能吃得了這種苦，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姑娘竟一點也不嬌氣。
他招呼着程小芸先用竈臺，自己則在案板上揉起了麪糰。
爲了節省時間，程小芸昨晚就將吸波螺都提前鉗掉了尾部，今天直接烹製就可以了。
她見麻辣口味的很受縣裏人的歡迎，便仍舊如法炮製。
剛做好盛出來，就有買主上門了。
“我大老遠就聞着香味了，沒想到還真是你！”這一看就是昨天的回頭客。
“大哥，今天來多少？”程小芸熱情地招呼着來人。
“來五盅，昨天買少了，沒喫夠！”男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將一個大海碗遞了過去。
程小芸麻利地給他裝了五盅，又連湯帶螺的又給舀了一勺。還不忘介紹道，“配着湯汁纔好喫。”
一點小恩小惠，男人卻覺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實惠，連聲道謝。
“您別客氣，以後常來啊。”
送走了第一個客人，她連忙將剛剛借用的鍋洗了出來。又燒了鍋熱水，將昨天撈到的海帶一分爲二，將其中一條放進去焯燙。
“呦，有新菜色啊！”
正在揉麪的陳大軍見了，頗感興趣。
“這是給您帶的。”程小芸笑道。
“給我？”陳大軍疑惑不解。
“是啊，這海帶是我昨天撿吸波螺的時候撈到的。想着你開面攤能用到，今天就帶了過來。”
陳大軍聞言乾脆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湊了過來。只見褐色的海帶一放入開水中，就變成了翠綠翠綠的顏色，煞是好看。
“咋給我用？”他疑惑道。
程小芸將燙好的海帶撈出晾涼。又取過另一半生海帶切成大塊，放到了剛剛煮海帶的水裏。
“鍋裏的這部分海帶要煮久一點，可以做麪條的湯底。剛剛焯好的另一半可以再拌個涼菜。”
陳大軍將信將疑。就見她手腳麻利地將鍋裏煮着的海帶湯調好底味，用文火在竈上慢慢煨着，又轉身去處理另一條海帶了。
焯完的海帶稍微涼了一些。程小芸將其用刀劃成了幾個大塊，取過其中一塊緊緊地捲成桶狀，拿着飛薄的大刀細細切下，就見一卷一卷的海帶瞬間舒展成了長長的海帶絲。
陳大軍在心中暗暗佩服，這刀法，和自己練就了多年切面的手藝有一拼！
不一會兒，海帶絲就切了滿滿一盆。
北方的麪攤上，每桌都會放着一小盆生大蒜。因爲食客們都喜歡喫一口麪條，就一口大蒜。陳大軍的麪攤也不例外。
程小芸去桌上拿過幾瓣，用刀身平拍幾下，外面的蒜皮就變得很好剝了。剝淨蒜皮後，用刀細細斬成蒜末，另放入一個乾淨無水的碗中，接着加入少許幹辣椒碎和芝麻，用熱油一潑。“呲啦”一聲，香味被瞬間激發了出來。
碗中再加少許醬油和細鹽調味，攪拌均勻後倒入裝着海帶絲的大盆裏，讓每一根海帶都裹上醬料。這一道涼拌海帶絲就做成了。
程小芸用筷子夾出了一小碟，遞給陳大軍，“有客人來吃麪，你可以贈送一碟小拌菜。”
陳大軍接過來，夾起一筷子。就見翠綠的海帶絲又細又長，鮮紅的辣椒點綴其中，光是賣相就十分誘人。再用鼻子一嗅，蒜香和辣椒油的香氣撲鼻而來，他迫不及待嚐了一口。
“嗯！這麼好喫的東西我哪捨得贈送啊！”
程小芸笑道，“東西不值錢的，但配着麪條喫很對味兒。”
陳大軍忍不住讚歎連連，又想起鍋中煮着的海帶，“這個又怎麼用啊？”
“海帶熬製的湯非常鮮。陳大哥你煮好麪條後，加少許海帶湯試試。”
程小芸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中年婦女找了上來。
“小姑娘，給大姐裝三盅這個海螺。昨天沒買到，今天可不能再空手而歸了！”
“我昨天倒是買着了。可卻把全家人的饞蟲都勾出來了！今天說甚麼都要我再來買點！”
兩個女人聊着天剛走開，昨天的禿頭老許也來了。
“這麻辣吸波螺就點小酒兒，簡直是太舒坦了！你看我，提前把酒都打好了！”他說着，衝程小芸晃了晃手裏的酒壺。
麪攤上的陳大軍一邊忙着手裏的活，一邊不忘打趣他的老顧客。
“老許，你不是說這吸波螺不可能比豬肉好喫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禿頭男人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他之前確實這麼質疑過程小芸賣的吸波螺，可——
真香啊！
他能咋辦？
“都好喫，都好喫。”老許不好意思撓了撓他的禿頭。
程小芸倒是個會辦事的。聽見陳大軍這麼說，連忙接茬，“陳哥，你不是要給嫂子也嚐嚐鮮嗎？”
陳大軍被她一提醒，這纔想起來。連忙拿碗湊了過來，把錢就要塞給她，程小芸卻說甚麼也不肯收。
“你這丫頭，我昨天都白喫你一碗了，怎麼今天還不收錢！”
“這不一樣，這是我孝敬嫂子的！”程小芸爽朗笑道，舀了滿滿一大勺到他的碗裏。
陳大軍也不是那婆婆媽媽的人，爽快地點點頭，“行！那我替你嫂子謝謝你！”
禿頭老許聽了，連連點頭誇讚，“現在農村的小姑娘都這麼大方了嗎？給大哥我也多裝點！”
程小芸笑着點頭，“沒問題，我給您裝高高的！”
很快，還沒到中午，已經賣出了一半的吸波螺。
有昨天的回頭客，還有被香味吸引來的。
真真是聞香下馬，知味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