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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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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卯時才過,南錦衣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懊惱地翻個身,將被子扯過頭頂,在小聲嘀咕了幾句後纔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裏坐起來。

牆上,縮成巴掌大小的黑影盤坐在傘中,用戲謔地口吻道:“女大夫還有起牀氣呢?”

一場好夢被人吵醒,南錦衣心裏正不爽,聽見黑影說話,直接抄起一個東西丟過去。

“吧嗒!”紅傘掉在地上,連帶着黑影一起。

黑影被摔得四仰八叉,儘管影子沒有痛覺,可他還是坐在地上裝模作樣的哼哼。南錦衣瞅了,心情極好。

“喂,你這女人也太野蠻了吧。”見對方沒有道歉的意思,黑影揉着後腰站起,仍是巴掌大小:“也不知道那個倒黴鬼將來會娶了你。”

“管你甚麼事兒?”南錦衣走到黑影跟前,蹲下,屈指,看他。

“你想幹甚麼?”黑影護住自己。

南錦衣輕輕一彈,黑影倒地,一臉委屈地控訴着。

“你欺負人!”

“就欺負你了怎麼着?”南錦衣輕哼一聲,起身,抬腳,從黑影身上邁過去。

“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黑影跺腳,衝着南錦衣的背影。

“小孩子纔會這麼嚇唬人。”南錦衣頭也不回:“你先想起來自己是誰再說吧。”

百草堂外,捕快秦鄴一臉焦灼,見鋪門打開,忙走到跟前來:“南姑娘,事出有因,還請姑娘勿怪。”

“無妨,秦捕頭這是怎麼了?”

“一言難盡,姑娘還是看看吧。”秦鄴領着南錦衣到了一頂轎子前,掀開轎子,看見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男人。

“這是?”南錦衣不解,回頭看向秦鄴。

“他叫柳韓山,是來咱們安平縣上任的新縣令。”秦鄴解釋道:“柳縣令是前天下午到的,因爲舟車勞頓,直接回房休息了。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昨晚本該是柳縣令的接風宴,可這位縣令大人遲遲未出現。”

“沒人去請嗎?”

“請了?我自個兒去的,可僕人說柳縣令還在睡,讓我不要打擾。我尋思着我只是個捕快,萬一惹惱了新來的縣令大人,豈不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麻煩。我在屋外守了半盞茶的功夫,見大人還是不醒,就先回茶樓與那些客人說了。等把客人送走,已是戌時,就沒再往衙門裏去,直接當值巡街去了。”

秦鄴是寅時返回衙門的,得知縣令大人仍在酣睡,這才破門而入,進行查看。他說他用盡了各種方法,卻始終叫不醒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他知道百草堂的規矩,不見太陽不開門,可事出從急,他也是沒辦法。

聽完秦鄴的描述,南錦衣往一旁挪了挪,示意他們將人扶進去。

僕人掀開簾子,卻是左右爲難,無法下手。秦鄴是個急脾氣,見狀,直接把人推開,袖子一擼,開口道:“讓你們扶個人都扶得磨磨唧唧的。讓開,我把這位縣令大人從轎子裏抱出來。”

剛走兩步,一塊金鑲玉從柳韓山的腰間滑落。

南錦衣彎腰撿起,怔在當場——她見過這塊玉佩,在黑影身上。

在《雜病源流犀燭》篇中曾有記載:“有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魄飛揚,覺身在牀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不寐者,爲離魂症。”

這離魂症共有四類:一爲兩魂六魄遊離體外。得此症者,夜晚行事和普通人沒甚麼兩樣,但夜晚做得事情,白天記不得。二爲借屍還魂,三爲表裏兩種性格,四爲生魂離體。

這安平縣令柳韓山就是第四類:生魂離體。

“姑娘的意思是,我們家縣令的魂兒丟了?”秦鄴蹲在牀前,摸着鼻子問:“這魂兒丟了不要緊,要緊的是能不能找回來。姑娘也知道,就咱這安平縣大半年都沒個縣令了,好不容易來一個,魂兒還丟了,這要是讓上面的人知道了,莫說安平縣衙,就是整個安平縣它都難以太平了呀。”

秦鄴在那邊自顧自的絮絮叨叨,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的旁邊還蹲着一個黑影。此時,那個黑影正饒有興趣地看着牀上的自己,指指點點:“這人是安平縣令?長得脣紅齒白,嬌嬌弱弱的,一看就沒甚麼大本事。”

南錦衣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方纔撿到的那塊玉佩放到了牀上。

黑影一下子站了起來,且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我爹他竟然騙我,他說這金鑲玉天下獨一無二。”

“是獨一無二。”南錦衣解釋道:“這玉佩乃是天下最爲臻稀的寒玉所制,而這寒玉,就連當朝天子都沒有。天子想要做個玉環,都能遣人去富可敵天下的柳家索要。”

“這天子索玉的事情我也聽說過。”秦鄴道:“寒玉少有,爲何柳縣令身上......我明白了,這位柳縣令是柳家的人,難怪知府大人會親自下令,讓我去五十里外迎他。”

秦鄴明白了,黑影沒明白,他還在糾結他的金鑲玉。

柳縣令是柳家的人,他的金鑲玉自然不是假的。柳縣令的金鑲玉不是假的,那他身上掛着的就是他的。他爹不僅騙他,還送了一個假玉給他。黑影很傷心,很難過,很想回去找他爹算賬。

就在黑影氣呼呼戳着金鑲玉時,南錦衣突然問了句:“你爹是誰?”

“我爹是秦——”秦鄴張開嘴,發現南錦衣看着的是別的地方,他摸着頭,將餘下的那個字嚥了回去:“姑娘是在問我嗎?”

南錦衣搖頭,盯着黑影。

黑影腦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有個爹,卻想不起與這個爹有關的任何信息。

南錦衣嘆了口氣,指着牀上的柳韓山道:“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眼熟?沒覺得呀。”黑影摸着鼻子道:“你到底想說甚麼呀?我知道了,你想說我跟他有關係。”

“你長這麼大,都不照鏡子的嗎?”南錦衣趁黑影不備,推其一把:“自個兒回去想想!”

黑影腳步踉蹌,跌倒在牀,很快與牀上的柳韓山融於一體。就在南錦衣拍手,準備離開時,黑影竟氣呼呼地從柳韓山身上坐了起來。這一幕,直接把南錦衣弄懵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方纔那一掌,她用了三成靈力,即便不能讓柳韓山魂魄附體,也不會一點兒作用沒有。生魂回不去,就只有一個原因,有人在柳韓山身上動了手腳。想到這裏,她開始動手扒拉柳韓山的衣服。

黑影被她的舉動嚇到,趕緊起身,用手指着她道:“你一個未婚女子,怎麼能隨意扒男人的衣服。”

“閉嘴!”南錦衣瞪了黑影一眼:“你看你脖子上是甚麼!”

“還能有甚麼?髒唄。”黑影剛把領子扯開,就看到鎖骨處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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