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說不是 你敢喫嗎
正午。
陽光正烈，傾灑在少年身上，血跡斑駁，衣衫沾滿塵土，一片狼藉，臉上帶着驚訝，正望着這邊。
一羣人望見葉霄，神色變化不一。
董子飛眼底閃過一縷厲芒，道：
“哦，你敢說我的養顏丹是廢丹？敢問閣下是……”
不得不承認，董子飛還是有幾分豪門氣度的，縱然面對葉霄突如其來的呼叫，也剋制住了心頭的暴怒。
起碼在知道葉霄的身份之前，他不打算髮作。
他能忍。
有人忍不了。
“葉霄，混賬東西！你說甚麼呢！”
“我不是說了麼，從今天開始，你與我慕家再無半點關係，還不快滾？！來人啊……”
慕緞臣勃然大怒，厲聲咆哮，當即要喊人把葉霄直接轟出門外。
呼！
立刻有人從一旁掠出，一臉獰笑，不是李四又是何人？
“呵呵，葉少爺，請吧？”
李四說的客氣，手裏握着手腕粗細的木棍，凶神惡煞，哪有半點客氣的模樣？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董子飛聞言眉頭一揚，止住了李四，饒有興致地望向葉霄，道：
“等等。”
“原來，你就是葉霄。”
此言一出，慕緞臣、慕聽雪兩人都不由身體一震，驚訝望向董子飛，恰見後者餘光掃來，頓時精神一凜。
董子飛，竟然知道葉霄！
那豈不意味着……
“董公子，您聽我解釋……”
慕緞臣慌忙欲要辯解，卻被董子飛再次擺手打斷了，輕描淡寫道：
“慕家主莫慌，您老剛纔不是也說了麼，這葉霄已經被你逐出家門，和慕家再無干系，我愛的是聽雪，又豈會在意這點舊事呢？”
“只是辱我丹藥，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董子飛儒雅的眼角閃過一絲狠辣，被慕緞臣清楚的捕捉到了，當即心頭一震。
他明白了！
明白了董子飛的深意！
不在乎？
開玩笑！
即將與自己定親的女子，竟曾和其他男子有過婚約，這種帶顏色的事，哪個男人不在乎？
董子飛不僅不是不在乎，而是相當在乎！
慕緞臣相信，即便今天沒有這一出，董子飛也定然不會讓葉霄好過。
想到這裏，慕緞臣心安了。
撒氣？
可以！
只要不影響今日大事，哪怕葉霄今天就是死在慕家，那有如何？正好可以找個理由，對外宣稱葉霄病故，慕董聯姻也有了正當緣由。
一念至此，慕緞臣心中大定，再次怒視葉霄，狠聲道：
“廢物！沒聽到嗎，董公子讓你過來！”
聽見慕緞臣惡語相向，長達三年的寄人籬下，葉霄本能一驚，早已意識到自己失言的他第一反應竟是避讓，可正在這時，慕緞臣、慕聽雪剛纔醜陋的面孔、三年的嘔心瀝血最後卻化爲一樁笑柄，葉霄只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眼睛一下子紅了。
體內異變，眼力驚人的他更看到了董子飛眼角的森寒狠毒，知道今日之事已沒那麼容易過去，索性心一橫。
好！
你想玩？
小爺我陪你們玩！
陪你們，好好玩！
呼！
在所有人注視下，葉霄一步步走來，身體疲憊還在，他動作遲緩，腳步甚至有些踉蹌，董子飛看到就想笑，卻沒有注意到，慕緞臣、慕聽雪眼底閃過的那抹詫異。
他們本以爲葉霄是會求饒的。
當然，哪怕葉霄求饒，爲了董子飛徹底放下心結，他們也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他。
但是……
主動上前？！
這還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葉霄嗎？
兩人是最熟悉葉霄的人，本能感動一絲不對勁。可還未等他們細想，葉霄已至眼前。
董子飛一臉玩味，早就迎上去了。
“就你說我的養顏丹是廢丹？”
葉霄，還不認慫？
慕緞臣、慕聽雪兩人驚訝的注視下，葉霄非但沒有卑躬屈膝，反而挺胸拔背，身體更挺直了，冷聲道：
“是我，怎麼了？”
“不過，剛纔可能是我看錯了……”
嗯？
這架勢，還是要認錯了？
衆人一驚，感覺有點摸不清葉霄的套路了，慕緞臣、慕聽雪心裏鬆了一口氣。
對嘛。
這樣就對了。
認個慫，道個歉，捱上一頓毒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豈不痛快？
但還沒等他們把心裏驚訝徹底放下，只聽葉霄話音一轉：
“它不僅是廢丹，還是一枚毒丹，若是被人吞服，必當七竅流血，瞬間暴斃而亡！”
甚麼？
毒丹？！
此言一出，全場***變，慕聽雪的手更猛地一顫。
就在剛纔，她可是險些從董子飛的手裏接過此丹，直接吞下的！
葉霄說的，是真的？
毒丹，和廢丹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若一枚丹丸廢掉，吞下雖說沒有益處，但也不會有甚麼危害。可毒丹就不一樣了，那是能害死人的！
董子飛也是臉色大變，他本想好好耍耍葉霄，沒想到後者先發制人，竟如此果斷。
毒丹！
這個責任，他可背不起！
“胡言亂語！”
“葉霄，你個大膽狂徒，你會煉丹麼，竟敢如此大放厥詞，辱我靈丹！你可知道，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董子飛移開腳步，露出陪同他左右的數人，爲首者，赫然是一個頭戴輕紗的女子，身材曼妙，縱然一身寬大的白袍也無法把她的身姿盡數遮掩，清風吹拂，絕美非常。
“此乃珍寶閣執事，羅纖纖姑娘，今日特與我同來，要和我董家、慕家簽訂靈丹靈草契約，更有珍寶閣二星藥師馮藥師！”
“我這枚養顏丹，可是經過馮藥師親自檢驗，貨真價實！”
“你敢當着他們的面，再把剛纔的話重說一遍麼？！”
珍寶閣，執事！
珍寶閣，二星藥師！
董子飛此言一出，、慕緞臣、慕聽雪頓時一驚，顧不得葉霄，連忙行禮，眉眼喜笑漣漣。
羅倩倩、馮藥師兩人輕輕頷首就算認識了，視線重新落在葉霄的身上，饒有興致。
葉霄也很驚訝。
珍寶閣！
乃是整個神恩大陸最大的連鎖商會，麾下分閣遍佈各地，青城當然也有。只是沒想到，今日董慕聯姻，董子飛連他們也請來了，更有生意參雜其中。
但只看了一眼，葉霄就挪開了視線，落在董子飛身上，眼角冷光森然。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許真怕了。
畢竟他真的不會煉丹。
可是現在，有神奇能力在身，他豈能會怕？
“一遍？”
“別說是一遍了，千百遍又何妨？但就是千百遍，也改變不了它就是一枚毒丹的實質！”
少年朗聲清脆，傳響內外，聞者心驚。
董子飛更是心神猛震，望向葉霄的眼瞳驀地一縮。
他沒想到，葉霄竟如此硬氣，連他搬出珍寶閣的兩尊大佛都鎮不住他！
難道……
董子飛眼底第一次出現顫抖和猶豫。
難道說，我這枚養顏丹真的有問題？
葉霄太硬氣了！
連董子飛都穩不住道心，開始懷疑自己了！
可正在這時——
“下作！”
慕緞臣猛地站出，面紅耳赤，雙目噴火，怒吼道：
“葉霄，你夠了！”
“你根本不會煉丹，別說丹房了，就連藥房都不曾踏入半步，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真是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甚麼算盤，想借董公子的一枚靈丹壞我慕家之事？我告訴你，你休想！”
“你以爲單憑你黃口小兒兩句謊話，就能動搖我等心意？癡心做夢！來人，把他的雙腿打折，給我丟到後山去，讓他自生自滅！”
慕緞臣怒極，S機已顯！
董子飛聞言精神一震，眼瞳終於恢復清明。
對！
慕緞臣說的對！
葉霄說的肯定都是假的，他就是破罐子破摔，想敗壞自己的名聲！
想到這裏，董子飛一下子來了精神，目露兇光。
讓別人出手？
那實在太便宜葉霄了！
可正當他重振精神，還未來得及插手，聽到葉霄囂張的狂笑突然響起：
“哈哈哈哈，慕家老狗，你說的真對！”
“是啊，我是不會煉丹。”
“我也不知道，煉製養顏丹需要七星花一株、鐵線草三份、青玉花露七滴、風鈴花一朵……”
一種種靈草從葉霄口中傳出，慕緞臣一愣，旋即怒火更盛，無法遏制。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來人……”
可就在這時，他又被人攔住了。
這次卻不再是董子飛了，是他的親生閨女，慕聽雪！
“爹爹，你看……”
看？
看甚麼？
慕緞臣下意識朝身旁的羅子飛望去，當後者的表情映入眼簾，他卻猛地呆住了。
“不，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知道我董家養顏丹的丹方？！”
董子飛雙目圓睜，盡是駭然，望着葉霄的眼神就像是白天見了鬼一樣，說話都打顫了。看到這一幕，慕緞臣的心猛地一沉，如墜冰湖。
這……
難道葉霄所說的，真是煉製養顏丹所需的靈草？
他都知道？
這豈不意味着……
正在這時，葉霄已經說完了冗長的丹方，餘光瞥向一旁同樣花容失色的慕聽雪。
“對了，我現在還說它又不是毒丹了呢，你敢喫麼？”
慕聽雪嬌軀一顫，早已沒有半點血色的臉上更顯煞白，忍不住連連倒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坐到在地，盡顯狼狽，半天說不出半個‘敢’字。
“呵呵。”
葉霄也不理她，轉頭望向面如金紙的董子飛，笑了。
“丹方不錯，這丹丸裏的靈草數量也對，只可惜，這煉丹的人，是個廢物，活生生把一枚靈丹煉成了毒丹！”
煉丹的人！
廢物！
毒丹！
葉霄之言，字字誅心，董子飛面色煞白，差點吐血，就在葉霄道出完整丹方的時候，他已經武心大亂，跌落谷底，此時再聽葉霄點評，源自血脈深處的家族榮譽感讓他再也無法遏制心頭的怒火，轟然爆發了！
“你敢說我董家靈訣不行？”
轟！
以董子飛爲中心，氣浪席捲，衣衫鼓盪間，煙塵飛揚！
嘭！
一時間，葉霄只感覺胸膛被一柄重錘砸中，結結實實，一種窒息的感覺湧上心頭，駭然望去，只見董子飛破袖而出的五指，已經有一隻手指化成了紫色！
“靈犀一指？！”
身後，馮藥師猛地睜眼，面露驚訝，立刻大袖一揮阻攔：
“董公子，大庭廣衆，還請剋制，莫要動武！”
呼！
衣袖翩飛，捲起風浪，與董子飛散發的狂暴氣勢撞在一起，彼此消弭化爲無形。
驚變之下，董子飛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和衝動，一時間也股不得葉霄了，慌忙轉身行禮道歉：
“馮藥師，我……”
一時間，場面混亂。
就在這時，無人發現，被董子飛狂暴氣勢逼退十數步險些倒地的葉霄挺穩身子，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前者散發紫芒的手指，臉上神色不知何時早已從最開始的驚駭化成了迷茫，緊接着又變成了——
狂喜！
“這是……”
因爲就在董子飛動用靈犀一指的時候，他赫然“看見”，靈力在前者體內運行的所有軌跡，進而——
“靈犀一指，玄階靈訣，煉丹法決。特殊效果：提煉靈丹……”
自己突如其來的特殊能力，連靈訣也能看破！
但這還不是讓葉霄最爲震撼的，而是最後的幾個字：
“……可學習。”
可學習？
這豈不意味着……
葉霄正心神震盪之時，只覺身體驀地一
震，丹田處如同甚麼甦醒了一樣。
呼！
四肢百骸，無數靈力澎湃而出，朝丹田瘋狂湧去，在他驚駭的注視下，短短頃刻間，一團美輪美奐的氣旋已經坐臥在丹田之中，靈力瀰漫，滋養肉身，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齊齊綻放，一時間，前所未有的舒暢感湧蕩全身。
“已學習。”
訊息輕描淡寫，可當傳入葉霄耳畔，卻宛若春日驚雷，滾滾如潮，讓他徹底淹沒在這突如其來的狂喜中！
“我竟然……可以修煉了？！”
氣旋！
哪怕只有一枚，也代表着，他已經成爲武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