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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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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重逢

  香港,國際機場。

  在簇擁的人羣中,有一位着白色棉質連衣裙的女子特別扎眼,她長得很漂亮,白瓷般的皮膚裏透着自然粉。她站在落地窗旁,一邊看着起落的飛機,一邊哭。

  一位頂着啤酒肚的禿髮中年男子,手裏提着簡便的行李朝她走來:“小姐,時間快到了,登機吧。”

  曾唯一立即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吸了下鼻子,她眼巴巴地凝望着大廳裏的人羣,試圖能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然而眸子終究暗淡下來。

  啤酒肚的禿髮中年男子許元寶是曾唯一的管家,效勞曾家二十多年,他是看着曾唯一長大的,還不知自家小姐想些甚麼?他有些不忍地說:“老爺和太太會去溫哥華找小姐的,小姐先上飛機吧。”

  曾唯一點頭,現在的她即使身材高挑也給人一種楚楚動人的模樣,這是在以前的曾唯一身上看不到的。曾唯一以前一向是清高地睥睨着旁人,以盛氣凌人的姿態過着大小姐該有的驕縱生活。

  那年,她隻身離開香港,離開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

  她在國外待了不到半個月,就聽到她父母因破產雙雙自殺的消息。

  新聞報道上寫:曾經香港十大財閥之一曾家一夜轟塌,曾家小姐曾唯一下落不明。

  

  六年之後,香港國際機場,門口站滿了記者,幾乎扎堆在等待誰。一架私人飛機停在S停機位上。S停機位是專門給香港大財閥私人專機所設,目前能在S停機位停的私人飛機只有香港十大財閥。

  “Boss,今天爲甚麼要把專機停在國際機場?”戴着黑框眼鏡,着深藍西裝,一臉白淨的助理Ben看着門口立着的記者不勝頭疼。

  他前面的一位男子,身高比他高些,一身黑色西服,嘴角噙着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在考察你的能力。”說完他便朝那扎堆的人羣走去了。

  Ben垮下肩膀,一臉無奈地望着自家Boss,這真是讓人頭疼的考察,尤其是那羣娛記,比蒼蠅還難纏。本來商人吸引不了娛記,奈何Boss魅力無邊,與那有全港第一美腿著稱的名模關心靈鬧出了緋聞,於是就捲到了娛樂圈裏來。

  其實,Boss確實與關心靈的關係匪淺。

  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停在門口,戴着黑色墨鏡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恭恭敬敬朝來人鞠了一躬,打開後座門,順便阻攔蜂擁而至的記者。記者見採訪沒戲,只好把目標鎖在身後的助理Ben上,Ben哭喪着臉眼睜睜看着自己掉隊,被記者擠到一角落問長問短。自家Boss則面無表情地進了車,留下有着最俊美之稱的側臉給娛記們拍。

  萬惡的Boss啊,受苦受累的永遠是他這位助理。

  紀齊宣雙手交握,打開車上隨身筆記本,看下最近公司簽下的項目。坐在副駕駛位的男子是紀齊宣的保鏢邱楚,他轉頭對紀齊宣道:“紀總,關小姐問你今天有空沒?”

  紀齊宣稍稍抬下眼皮,但眼神似乎並沒有打算離開電腦屏幕的意思,他淡淡地說:“跟她說今晚八點,深灣遊艇會見。”

  “紀總是自駕還是?”

  “叫導航員吧。”紀齊宣關上電腦,捏了捏額角,倚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邱楚也適時閉上嘴,回頭看司機開車。

  其實邱楚對一向不談感情只談生意的紀齊宣居然與花瓶關心靈拍拖這事頗爲好奇,也不知那種徒有外表的女人哪一點吸引了自家Boss,大老闆爲Boss選的名媛千金可比那關心靈好多了,無論出生還是學歷更或者說外表。

  

  在某一村屋菜市場,一位衣着極其拉風的高挑女子很是引人注目,她穿着純白色小西裝,鮮黃的超短裙,白色高跟鞋,配上她那一頭茶色波浪卷和筆直讓人流鼻血的長腿,很是扎眼。此刻,她捏着一條翻白眼的石斑魚,戳了又戳,一臉嫌棄之色。

  賣菜大嬸有些不耐煩了:“美女,到底要不要買?你跟這魚有仇啊?戳這麼久。”

  曾唯一抿了抿嘴,有些猶豫,她再戳了下那條魚,覺得那肉沒彈性,紅豆說挑魚要看魚眼清不清澈,再者就是魚身戳起來有沒有彈性。她挑了那麼多魚,就屬這條魚魚眼清澈,只是這肉沒甚麼彈性。

  正在她猶豫之際,一隻肥胖的手把它拿了起來:“老闆娘,包起來。”

  曾唯一一聽這聲音,好似遇到救星一般笑顏如花地轉頭:“紅豆。”

  紅豆人如其名,圓滾滾的身材,黑紅的皮膚,由於肉太多,五官都被肉擠得變形了,不過她眼眸明亮,嘴角帶着樂天派的笑容。紅豆抱着的,是一個皮膚白裏透紅的,有着圓溜溜大眼的小男孩,即使年齡不過五六歲,但鼻子已經顯得很英挺,加上消瘦的錐子臉型,長大後一定是個美男子。

  莫不是紅豆基因突變,生出這麼一個俏兒子?只見那漂亮的男孩朝曾唯一做了個鬼臉:“媽咪,買條魚都這麼磨磨蹭蹭,丟臉。”

  曾唯一臉羞紅了,沒搭理他,挽着紅豆往外走。三人走出了菜市場,賣菜大嬸旁邊的老伴感慨:“紅豆旁邊那位是誰啊?我們村屋怎麼搬來這麼一位漂亮的少婦?”

  買菜大嬸撇了下嘴,極其不屑,“外國回來的親戚,一看就知道是下不了廚房的少奶奶。都當媽了,還穿這麼招搖。瞧瞧,這些大佬小仔子眼睛都直了。”

  老伴呵呵大笑,立即把目光收回來。

  買好一些家常菜後,紅豆終於忍不住對曾唯一說:“唯一姐,村屋魚龍混雜的,你還是不要穿得這麼高檔招搖,村屋人仇富很厲害,見不得有錢人的。”

  曾唯一微笑:“紅豆的意思是讓我穿樸實點?”

  “紅豆阿姨,我媽咪在溫哥華的工資百分之五十爲她服裝做貢獻,百分之四十爲我服裝做貢獻,剩下百分之十才用來喫飯,我媽咪衣服從來是在高檔百貨商場購買,沒有樸實的。”說着,小男孩還很是不滿地白了一眼曾唯一。

  曾唯一敲了下自家兒子的頭,略顯尷尬。

  紅豆一臉無奈,曾唯一不做大小姐都這麼多年了,除了性格平易近人外,生活習慣還是追求高層次,難怪在溫哥華過不下去,賣掉她父母給她唯一的財產一棟大別墅跑回香港來。

  紅豆是許元寶的獨女,她和父親這些年都是相依爲命。紅豆一直是個胖丫頭,曾唯一對誰都擺出一副大小姐模樣,唯獨對紅豆好得沒話說,這是誰也料不到的。也許是愛屋及烏,曾唯一極其尊重她的管家許元寶的原因。不過,最後她家垮臺,那些以前趨炎附勢的人一齊四散,唯獨許家給他們諸多幫助,雖是杯水車薪,但也是一番情意。所以,曾唯一的父母才放心讓許元寶送曾唯一出國避難。

  許元寶自曾家倒臺以後就不再做管家了,現在在開出租車,一般到晚上十二點才換車回家。平時就紅豆一人在家靠着一架老式縫紉機縫做衣服賺點小錢。紅豆因爲有肥胖症,身形龐大,工作很難找,也找不到婆家,也許自身也有些自卑,她很少出村屋,村屋的老居民都認識紅豆。

  現在,紅豆帶曾唯一各地轉,一來是讓曾唯一熟悉下環境,二來,是教曾唯一怎麼在村屋生活。

  村屋不比富人住的那些淺水灣,設施齊全。這裏房間小,人流量混雜,很少有巡警巡邏,小偷、搶劫者也多。

  紅豆很擔心曾唯一,主要是她着裝在村屋顯得格格不入,很容易成爲目標。曾唯一本來也想換些平常樸實的衣服穿,可逛了幾家服裝店,實在是不喜歡。曾唯一是一個極其愛美的女人,她容不下自己有一點不得體,簡單來說,她就是以貌取人的虛榮膚淺之人。

  曾唯一的兒子曾乾對紅豆擺擺手:“紅豆阿姨,別逼我媽咪了,穿成這樣,她會自殺的。”

  曾唯一一個爆慄砸在兒子頭上:“有這麼說媽咪的嗎?”

  “我說的是事實嘛。”曾乾眼裏一堆眼淚,淚花閃爍地看着曾唯一。紅豆一愣,這曾乾是模樣是越來越像那負心漢了,她一直無法理解,唯一爲何要給那個男人生孩子?愛美如她,也不怕身材變形?好在眼前美貌依舊的曾唯一保養得很好。

  曾唯一和兒子現在暫居在紅豆那五十六平方米的房子裏。回香港也差不多將近兩個星期了,曾唯一現在忙於三件事,一是自己的工作,二是住宿問題,三是兒子教育問題。

  曾唯一對於兒子的學校早就選好了目標,那自然是香港頂級幼兒園——皇家幼兒園了,那是她小時候的幼兒園,如今香港早回歸,她記得走之前名字還沒有改,聽人說現在改成榆林幼兒園,不過實質還是一樣,能在那裏讀書的孩子不是有錢家的就是有權家的,極其難進。

  紅豆知道曾唯一的想法,不禁翻白眼:“我說……唯一姐你現實點,你現在可不是當初十大財閥的曾家大小姐了,那所幼兒園你想都別想了。”

  曾唯一忽而拿出一本雜誌,翻出一篇專訪皇家幼兒園的現任校長的那頁,指着上面的人物:“瞧,這是誰?”

  “趙素顏?”紅豆也感到頗爲喫驚。

  趙素顏是當年十大財閥之一趙家的二小姐,一直是曾唯一的小跟班,在曾經那會兒的貴族羣裏,兩人關係還算不錯。紅豆一下子沉默了,看照片,趙素顏雖然在微笑,但完全感覺不到親和力,也不知她念不念舊情。紅豆雖有一絲忐忑,但曾唯一似乎很在乎這次的機會。

  紅豆說:“希望不要碰上甚麼釘子。”

  “我又不是讓她免費讓我兒子進學校,只是想通過關係進去而已,這點忙都不幫?”想當年,趙素顏的現任老公李大公子還是她讓給她的,要不是她讓給她,甚麼時候輪到趙素顏做李家大夫人的位子了?曾唯一心裏嘀咕着,她覺得趙素顏這點忙應該會幫忙。

  找名人的電話永遠比找普通人的電話簡單得多。曾唯一沒用兩天就打聽到了趙素顏的電話,便打了過去。事情似乎比曾唯一想的還要好些,當趙素顏得知是曾唯一,雖喫驚了好一會兒,但畢竟見過世面的人,她二話不說,連忙答應了,還邀請她參加朋友聚會,說是曾經的朋友都想念她,叫她務必來。

  曾唯一本想不去的,但也不好駁了趙素顏的意思,畢竟人家願意幫忙,該給個面子。她只好答應了。聚會地點選在了勝凱撒。

  勝凱撒是當初他們那一夥財閥子女常常聚會的地方,設獨立包廂,環境極其優雅,可謂是當時九龍地區最好的典雅消費之地。曾唯一剛聽到這個地方,是頗爲喫驚的,她未料,都這麼多年了,他們現在還常常在勝凱撒小聚,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也沒變化嗎?

  紅豆得知曾唯一要去聚會,心頭湧上一股擔憂。富豪排行榜上,曾唯一的兒時玩伴皆在裏面,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錢人會情誼大於利益嗎?曾唯一雖爲人母,心境還是如從前一般浮躁,她能沉住氣嗎?

  而且……

  紀齊宣會在。

  林穆森也已經離婚了。

  紅豆擔心得睡不着,輕輕碰了下睡在她身邊的曾唯一。曾唯一扭了下身子,有些不情願地側着身子繼續睡。

  “唯一姐。”紅豆再次碰了一下。

  曾唯一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向紅豆:“怎麼了?”

  “你有想過見到紀齊宣會怎樣嗎?”

  曾唯一那雙迷霧般惺忪的眼聽到“紀齊宣”三個字後終於清澈起來。她說:“他現在應該很風流快活,我韶華已逝,沒本事拆散人家了。”

  “……”紅豆一口氣沒上來,傻傻盯着一臉嚴肅的曾唯一。曾唯一冷笑:“我選擇生下他的孩子,你知道爲甚麼嗎?”

  紅豆靜默,似乎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曾唯一抬起眼看向天花板:“因爲我要氣死他,他孩子的母親是他最討厭的女人。”

  “這樣對乾乾不公平。”紅豆略有遲疑地停頓了下,而後還是說了,“林穆森離婚了。”

  紅豆明顯看到曾唯一的手有些抖,呼吸比剛纔快了點,還不自覺地開始咬嘴脣。這是曾唯一緊張時慣有的現象。紅豆不禁嘆息,果然,她只要一提她最愛卻得不到的男人,她就會緊張。

  紅豆再問:“你還要那麼做嗎?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曾唯一翻了個身,不再說話。紅豆看着曾唯一的背影,想起她迷戀林穆森的那段時光。

  “憑我的魅力,一定可以搞定林穆森。”那時的曾唯一是那麼自信,那麼美麗。

  ……

  “爲甚麼林穆森明明喜歡我,卻不向我表白?難道要我先嗎?太沒面子了,我不幹。”那時的曾唯一第一次面帶愁容,卻依舊有小姐的驕傲。

  ……

  “他明明喜歡的是我,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訂婚?”那時的曾唯一既氣憤又委屈,但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驕傲,從不低頭。

  ……

  “我一定要比他早結婚。”那時的曾唯一參加他的訂婚,語氣帶着倔強和不服。

  一個美麗十足的女人,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眼睜睜地看他和比自己丑的女人結婚,女性的自尊嚴重受到了傷害,尤其是像曾唯一這樣衆星捧月的驕傲公主。

  歲月如梭,曾唯一雖與曾經不同了,但那樣的好勝之心,能變嗎?

  曾唯一今天穿得很美。她有一雙讓所有女人都豔羨的修長美腿,穿上緊身連衣裙,更凸顯她的身材。

  她不喜濃妝,這次聚會,只是略施粉黛。俗話說人的長相三分靠容貌,七分靠打扮,可曾唯一是個例外。她有着最完美的五官,重組在一起,就好比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傑作,化妝只是稍稍錦上添花而已。

  曾唯一以前喜歡一頭的直髮,那樣顯得清純。如今,她一頭微卷,成熟的打扮,倒顯得嫵媚了。她對着鏡子把額前的頭髮挽在耳際後面,細細打量起自己。

  “紅豆,我是不是老了?”

  二十六年的歲月在曾唯一臉上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只是曾唯一的心境老了許多而已。紅豆坐在凳子上,正在摘豆角,她抬起頭,輕描淡寫地說:“那我豈不是人老珠黃了?以前的那些富家子弟見到你照樣如從前一樣臉紅心跳給你寫情書。”

  曾唯一便不再說話。她隨意笑了幾下,脣抿得很緊,呼吸略有急促,紅豆都能聽見她的呼吸聲。紅豆知道她又在緊張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爲紀齊宣而緊張,還是因爲林穆森。

  “媽咪,你照鏡子都快半個小時了。”曾乾抬起自己手腕上的電子錶,好心提醒發愣的曾唯一。

  曾唯一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走到自己兒子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臉:“媽咪一定把你送到榆林幼兒園。”

  “其實我不需要,我想直接上小學。”曾乾把頭撇過去,阻止自己的臉繼續受虐。

  “你虛歲才六歲,年齡沒到。”曾唯一反手拍拍他的臉蛋,立正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拿起包包準備出門。紅豆適時喚了她一聲:“唯一姐。”

  曾唯一轉身看向紅豆,疑惑地看向她。

  “你等等,我爸送你過去。”

  正說完此話,門被打開了,許元寶頂着他那陳年不變的啤酒肚,對曾唯一憨厚一笑:“小姐,我送你過去。”

  曾唯一心頭一暖,微笑點頭。

  這次聚會是福是禍,一切未知。不過她只知道,要是紀齊宣知道曾唯一爲他生了個兒子,不會善罷甘休。

  晚上六點半。不夜香港燈火通明,霓光霞影。

  許元寶知道曾唯一這幾年是怎麼過的。曾唯一本是個千金大小姐,不會以甚麼“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這種目標來提升自己,她的出身就是一種資本,所以她並不會花時間好好去讀書,而過世的老爺也不強求這些,以致曾唯一沒有很高的學歷。

  如今世事難料,曾唯一沒了出身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又沒有很高的學歷,在外國生活定是舉步維艱,所幸她樣貌出衆,進入一家上市公司在公關部從業,收入可觀,奈何她大手大腳花習慣了,總是“月光”,以致一次火災便走投無路,只得把殘敗的房子賣了,回到香港。

  許元寶不禁問:“小姐,工作方面有甚麼打算?”

  曾唯一說:“想過很多可能,但是都PASS掉了,真懊惱以前不好好學習,如今也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

  許元寶建議:“香港的公司也很多,可以考慮跟溫哥華一樣。”

  “嗯,我會考慮的。”曾唯一對着後視鏡微笑。許元寶通過後視鏡見曾唯一微笑,雖與六年前的笑容差別很大,但還是毋庸置疑,曾唯一是個迷人的女人。

  在勝凱撒外停泊的車子都是國際名牌高級轎車,曾唯一的出租車停在門前,倒顯得很滑稽。

  要是以前,那樣愛面子的曾唯一,一定會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然而,人總是在不斷地改變,尤其是在生活的貧富變遷中。曾唯一體貼地叮囑許元寶:“許伯伯,路上小心點,今天別太晚回家了。”

  許元寶報以微笑,手指做出一個“OK”的手勢。

  曾唯一提着對自己而言算是品牌的包包走進勝凱撒。曾唯一不知道勝凱撒已經不是以前那種對公衆開放的餐廳,現在已變成只對會員開放的私人俱樂部了。曾唯一被人阻攔在外,要求出示通行證,曾唯一一時有些無措。

  正在她尷尬之餘,從門口走來一位着酒紅色對襟開領子連衣裙的女人,她高跟鞋的“噔噔”聲在偌大的大廳裏分外響亮。

  趙素顏熱情叫了一聲:“唯一。”

  曾唯一朝她笑了笑。從趙素顏靠近開始,曾唯一便能聞到一股屬於花類的清香。曾唯一隻是覺得有哪些不妥,又想不出是哪裏,就是覺得這香味有些怪怪的。她朝趙素顏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趙素顏上下打量曾唯一,她似乎很意外曾唯一還能如往昔一樣光彩照人,她嘴角噙着笑說:“唯一啊,我們都被歲月摧殘得不行了,你怎麼一點也沒變?真不公平。”

  曾唯一笑了笑:“你也沒怎麼變,還是一樣那麼漂亮。”

  趙素顏忽然想到甚麼,立馬道:“走走,那羣被寵壞的少爺們肯定等得不耐煩了。”說罷,便拉着曾唯一往裏面走。

  剛纔攔着曾唯一的保安,此時卻對她面帶微笑,目送她進去。她心裏很不是滋味。狗眼看人低!

  門被趙素顏打開了,她把曾唯一推進去,歡樂地對裏喊:“瞧,誰來了?”

  原本就很安靜的屋裏,更是鴉雀無聲。在這打着冷色調燈光的屋裏,一排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一個是趙素顏的老公李大公子,李蕭山,另一個是曾唯一不怎麼想見的紀齊宣。

  由於燈光比較暗,曾唯一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只見他隨手拿起茶几上的紅酒抿了一口。李蕭山顯然是錯愕了,他微微張着嘴,盯着曾唯一道:“天啊一一”

  趙素顏立即推曾唯一到他們那邊坐。曾唯一不大情願被趙素顏推到紀齊宣旁邊的位子上坐下。她還沒坐到兩三秒,紀齊宣便開始一個接着一個地打噴嚏,實在受不了便從衣兜裏掏出一塊藍色方格手帕開始擦鼻子。曾唯一略有失神地望向那塊藍色方格手帕。

  趙素顏立馬抱歉道:“哎呀,齊宣,我忘記你有蝴蝶蘭花粉過敏症了,抱歉。”她立即把披在身上的披風壓在沙發底上,再看向他手裏的那塊手帕,又做出驚訝狀,“咦?這手帕不是唯一送給你的嗎?還留着呢?”

  紀齊宣不緊不慢地解釋:“這是我自己買的,那塊早扔了。”

  趙素顏便把目光投向曾唯一,曾唯一笑而不語。曾唯一以前是個霸道的女人,她要求身邊的人都要按照她的去做。紀齊宣對蝴蝶蘭花粉過敏,隨身總會帶面巾紙以防萬一。曾唯一覺得一個大男人帶面巾紙不雅觀,便買了一塊方帕,要求紀齊宣隨身帶着。

  眼前這個男人,因歲月的變遷,渾身圍繞着一股濃郁的霧氣,反倒讓人琢磨不透,因爲自始至終,他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來。

  曾唯一暗暗聳肩,時間真能改變一個人。

  “唯一,你嫁人了沒?”趙素顏忽而這麼一問。

  曾唯一愣了一愣,笑道:“這真是個敏感話題。”

  “有甚麼關係,你和齊宣早就解除婚約了,都是自由身哦。你瞧齊宣,都泡上名模了。”趙素顏低頭微笑,倒不像是在八卦,而像是在提醒曾唯一,她可是沒機會了。

  曾唯一不以爲然,反而對身旁的紀齊宣說:“恭喜。”

  紀齊宣手中把玩的高腳杯明顯不動了,他頓了頓,抬起頭看她,面帶微笑:“謝謝。”

  這時,有人敲門。一位着白色T恤的男子走了進來,笑道:“不好意思,遲到五分鐘,堵車太嚴重了。”

  來人是,林穆森。

  他還是沒變,陽光明媚的笑容,嘴角帶着酒窩,喜歡穿淨白如雪的衣服。

  曾唯一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穆森看,她以爲她早就忘記這份激動了,可當見到他以後,她還是忍不住。林穆森似乎也看到曾唯一了,他有些喫驚,竟呆了幾秒,隨後似乎有些躲避她而選擇離她最遠的沙發坐下。

  曾唯一低着頭,隨手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抿了兩口,目光瞟了下坐在旁邊的紀齊宣,他面無表情,並沒怎麼留意來人。要是以前,曾唯一隻要用稍稍迷戀的表情看林穆森,紀齊宣總會醋意大發,對她這種行爲表示極其不滿和抗議。如今,他的不介意,想必是真的不在乎了。

  如此,曾唯一反而舒心了許多。

  整個屋內的空氣已然凝固。曾唯一握在手裏的杯子被她攥得很緊,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林穆森,未料,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也正在偷窺她。要是以前,曾唯一一定會促狹地回看他,嘴角掛着勝利者的驕傲,讓他無處遁形地低下頭,然而,這次是曾唯一首先低下頭,侷促地舉起手裏的杯子,開始喝酒。曾唯一餘光一掃,微微一愣,側頭看向紀齊宣。只見他正目光如炬盯着她看,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居然在笑?曾唯一着實一愣,他是在嘲笑她嗎?嘲笑她死性不改,還在迷戀自己根本得不到的男人?還是在嘲笑她,現在今非昔比,還癡心妄想?曾唯一死死咬住下脣,僵硬地轉正自己的腦袋,大口喝了一口酒。

  “哎呀。”趙素顏好似想到甚麼,“唯一都有兒子了,我剛纔還問個傻帽的問題,呵呵,唯一對不住,我先敬一杯,賠罪。”趙素顏一直笑眯眯,然而因她這句話,在場的三個男人皆錯愕,尤其是林穆森,即使在昏暗的冷色光中,他臉色慘白如一張白紙,好似渾身的血液瞬間被抽光。李蕭山由於剛在在喝酒,一下子接受無能,嗆住了,一直在咳嗽。唯有紀齊宣,只有着稍縱即逝的僵硬,表情依舊平靜,雲淡風輕地喝着酒。

  曾唯一倒不覺得甚麼,當初剛生下兒子時,她很介意別人知道她未婚生子,如今歲月已經磨去她以前所有一切的棱角,她敢生出來,就不怕見不得人了。當初她得知自己懷孕,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墮胎,可她沒有這個勇氣,畢竟未經人事的小女孩身邊無依無靠,加上喪失雙親,更是心灰意冷。一天拖一天,眼看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直到生下曾乾,她還不懂身爲母親的責任。後來的這些年,她才明白,生下曾乾是正確的。

  至少讓她有個心靈寄託,捨不得自殺。曾唯一其實是個心靈極其脆弱的女人,面臨人生最低的低谷,像她這樣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無法全然接受的。

  李蕭山突然問道:“消失這麼多年,難不成是跟你老公私奔去了?”

  曾唯一大方得體地解釋:“我是未婚生子,還沒有老公。”

  此話一出,衆人皆緘口不語。認識曾唯一的朋友都知道曾唯一雖然被男人們衆星捧月,但爲人不隨便,這未婚生子之事,不像是曾唯一可以做出來的。

  “孩子他爸是?”李蕭山忍不住把目光向紀齊宣注視,紀齊宣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依舊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整個屋能迴旋着,好似每個人心跳的節奏。

  這是曾唯一曾經幻想過的鏡頭,曾經的朋友歡聚一堂,問她孩子是誰的?她會對紀齊宣嫵媚一笑,囂張地告訴他,孩子是他的。然而,真正到了現實,曾唯一卻不想如此。

  告訴他孩子是他的又怎樣?紀齊宣不是好惹的主,她怕她到時候因逞一時之快,而後悔莫及。

  她只好訕訕一笑:“你們不認識。”

  趙素顏卻窮追不捨地繼續問:“那男人一定相當優秀吧?唯一的眼光可是長在天上的。”趙素顏說着的同時看了看紀齊宣又看了看林穆森。

  這兩個男人,可都是天上的。

  曾唯一隻是笑。她不想多費脣舌在孩子父親身上,沒有任何意義。在曾唯一回到香港以後,見到昔日生活的地方翻天覆地,她希望自己也能重新來過。

  她的敷衍,趙素顏也覺得無趣,便不再過問。曾唯一以爲,老朋友敘舊,無非是講些生活瑣事。可接下來,她聽到的都是一些投資、簽約、管理之類的事……針對的是紀齊宣收購那條街甚麼的。曾唯一也聽不懂,就瞎摻和聽聽。

  直到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她有些抱歉地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窩在一旁小聲接電話。

  “喂。”

  “媽咪,現在時間10點30分,好女人是不該晚歸的。”曾乾在電話那頭如個老頭子,有板有眼地囔着讓她回家。

  曾唯一鬨道:“好啦,馬上回去。”然後把目光往他們那邊瞟了一下,見三人都在看她,她立馬覺得不好意思,把手機掛斷,賠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李蕭山立即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咳咳。”趙素顏頓時咳嗽起來,白了李蕭山一眼。李蕭山這才覺得不妥,訕訕地坐回去。而一旁靜止不動的紀齊宣自然沒有送的意思。林穆森,曾唯一是一直不敢把目光往那邊瞟的。

  “你們慢聊,我打車回去就好了。”說罷,曾唯一也不等他們答覆,頭也不回地出去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呼吸,一出來,她就長長呼出一口氣,真該好好謝謝她那寶貝兒子救她於水火之中。

  然而,這勝凱撒因是私人俱樂部,來此之人幾乎都自己開車前來,加上地理位置在九龍偏僻地方,出租車很少來此拉客。曾唯一雖早已習慣穿高跟鞋,但讓她走到公交車站簡直是要要她半條命。

  正在她犯愁之時,在她旁邊停了一輛白色法拉利,林穆森朝她露出久違的笑容:“這裏很難打到車,我送你。”

  曾唯一猶豫起來,最後想了想,還是上了他的車。

  在白色法拉利的後面,跟着一輛黑色轎車,裏面的男子靜靜凝望着曾唯一上了林穆森的車,他依舊面無表情,只是一直目送他們,直到甚麼也看不見了,他才捏了捏自己的額角,從車匣子裏拿出一片西洋參嚼了起來。掏出電話,撥了個號:“Ben,過來接我,勝凱撒。我喝多了,有點醉。”

  掛斷電話,紀齊宣的目光再次注視方纔看的地方,可突然他的電話響起,他略有失神地接起:“喂。”

  “齊宣,今晚來我這嗎?”關心靈語氣很弱,似乎害怕他拒絕,一般情況下,紀齊宣不會在她那裏過夜。紀齊宣愣一愣,笑道:“你等我。”

  關心靈喜悅地“嗯”了一聲。紀齊宣掛斷電話,目光開始渙散,也不知在想些甚麼。

  

  曾唯一坐在林穆森的車上,由於過於安靜,倒有些不自在,她緩解尷尬,隨口說:“你果然是喜歡白色,連車都是白色。”

  林穆森笑了,說了一句不搭邊的話:“一一,你變了很多。”

  曾唯一愣怔地看向林穆森。林穆森歪嘴朝她笑道:“我認識的一一,是一隻驕傲的孔雀,而不是落水後的孔雀。”

  他的話,把曾唯一形容得惟妙惟肖,她不置可否,此時的自己就好像一隻落水後狼狽爬出岸上的孔雀。這樣形容雖然不禮貌,但曾唯一不介意,反而笑道:“變了不是很好嗎?你不是很討厭以前的我嗎?”

  林穆森笑了笑,似乎不贊同曾唯一這說法:,“我甚麼時候討厭過你?”

  曾唯一不再說話,過去的事便過去吧,她不會再是以前的曾唯一,而林穆森也不會是以前的林穆森,甚麼都變了,再也回不去。

  林穆森的車停在曾唯一現住的樓下。林穆森對這個區的村屋不熟悉,當見到這樣的住宿條件,他不禁蹙眉:“一一,我那有一套空房,在淺水灣,你搬過去住吧。”

  “不了,我受之有愧。”曾唯一朝他一笑,準備下車。

  林穆森欲言又止,眼睜睜看着曾唯一上樓。此時正值夏季,整棟樓瀰漫着一股年代久遠的腐木的朽味。他凝視着曾唯一纖細的背影,一陣恍惚。

  家門口,曾乾把門開了一條小縫,用他的那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看着門外,見曾唯一回來,才大敞門,雙手抱胸,一副管家婆的模樣撅着嘴:“十一點半了,媽咪。”

  “沒辦法嘛。”曾唯一做出無辜樣。

  曾乾努了努嘴,她便順着他的嘴脣方向看去,是洗臉盆。曾乾說:“給你留的水洗臉。今天停水了。”

  曾唯一便一口親了上去:“還是兒子疼我,麼麼。”

  “哎呀,我不要喫口紅。”曾乾一掌劈開曾唯一的侵犯。

  “被我這樣的美女親吻,是你榮幸,來嘛!”

  “不要。”

  整棟樓的燈光一盞接着一盞亮了起來,然後響起了謾罵聲。羣居生活,可不能小打小鬧哦,會吵到鄰居的。這是村屋生活守則之一。

  

  “一一是我們的小心肝,小公主。”

  “我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我甚麼要求爹地都會答應對吧?”

  “當然當然,你是爹地的命根子。”

  “我喜歡林穆森,我要他。”

  ……

  “林穆森,你不愛我嗎?”

  “一一,我和你不可能。”

  “爲甚麼?”

  “我們不可能的,忘記我吧。”

  ……

  “紀齊宣,我們解除婚約吧。”

  “我不同意。”

  “我們不可能,你知道嗎?我不愛你,我愛的是林穆森。”

  ……

  曾唯一驀然驚醒,她靜止不動地盯着天花板看,心口一陣絞痛。她曾經的驕傲被林穆森那樣踐踏,不愛的理由只是他們不可能,她如何能信服?她用她的倔強接受了另一份她作繭自縛的婚姻,到頭來她又得到了甚麼?她忽然背脊發涼,忍不住翻了個身,未料把紅豆驚醒了。

  “怎麼了?唯一姐。”

  曾唯一縮在紅豆軟綿綿的懷裏,嘴脣抿得很緊,淚水潸然而下,她忍了六年的眼淚終於哭了出來。紅豆拍拍她的背,才發現她一身的汗。紅豆嘆息道:“唯一姐,看開點,人生總有過不去的坎,忍一忍就捱過去了。你看我,有了肥胖症還是照樣面對人生,你這麼漂亮又有那麼聰明的兒子,會幸福的。”

  “我不難過,我就是有一點點壓抑。”曾唯一立即抹了抹自己的臉上的淚水,破涕爲笑。

  紅豆拍拍她的後背,似在無聲地安慰。她是該壓抑的,曾經的那層身份是她的階梯,階梯沒了,一下子仰望曾經的夥伴,自尊心那麼強的她,是接受不了的。

  早晨,曾唯一是被曾乾強迫拉醒的。回來已經兩個星期,曾唯一的生物鐘還沒調整過來,常常日曬三竿還在呼呼大睡,每次都是被那不孝子給強迫拉起來。

  “媽咪,你不是跟我說今天帶我去學校面試的嗎?”

  此話一出,曾唯一才恍然大悟,看下時鐘,見已經快到八點,她立即蹦下牀,梳洗一番,便拉着無奈的曾乾出門。

  坐在出租車上,曾唯一那要命的愛美又犯了,開始打扮起來,一會兒抹粉一會兒塗脣膏。曾乾見她忙一直沒歇着,不禁翻個白眼,重重嘆了口氣,自己望着窗外了。

  曾唯一化完裸妝以後,便開始正常起來,先看時間,然後緊張地自言自語:“天啊,遲到半個小時,怎麼辦啊?”

  “要是兒子上不了榆林幼兒園怎麼辦?”

  她的緊張倒把曾乾逗笑了。他戳了戳曾唯一:“媽咪,上不了幼兒園,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呃……”這話一出,曾唯一更緊張了。她甚至準備打電話給趙素顏,向她求救。她可不想被自己的兒子恨一輩子。

  曾乾笑得更歡了……

  曾唯一驀然轉頭,怒目圓瞪:“逗媽咪的話,就把你送去做童星。”

  曾乾立即不笑了,蔫縮在一角拽衣角。之前曾唯一和曾乾一出香港機場就引來星探,希望曾唯一去做女星,曾乾去做童星。而一口拒絕的是曾乾,還老氣橫生地給曾唯一一個理由,“拍戲有親密戲,我不想被人喫豆腐。”

  就怕被人喫豆腐,曾乾是死活都不當童星,因此這成了曾乾一個致命傷。只要曾乾犯錯,曾唯一總拿這事威脅他,這孩子也一直受用,再也不敢造次了。

  終於到了榆林幼兒園。

  政教處的教育部部長看了曾乾的檔案,不禁錯愕:““IQ測試,智力一百二?”

  曾唯一笑道:“是啊,上面有測試證書。”

  “精通語言,漢語、粵語、英語。”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能精通三個語言着實不簡單。教育部部長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這小鬼,這模樣怎一個俊字了得?遺傳基因實在太好了。

  這麼個極品孩子在榆林幼兒園裏,還能熠熠生輝吧?教育部部長樂呵呵地點頭,把曾乾分配到了重點培育的實驗班裏。

  對於這個結果,曾乾小朋友是早料到了的。被送進班裏之前,曾乾不忘提醒有些迷糊的曾唯一:“記得放學接我回來,要不你就丟了這個寶貝兒子了。”

  “知道了,去吧去吧。”曾唯一露出她迷人的微笑,朝班裏的同學笑了起來。

  “好漂亮的阿姨。”班裏的小朋友忍不住嘀咕。

  曾唯一走後,小朋友們朝曾乾蜂擁而至……

  

  兒子入學問題解決以後,曾唯一現在愁的是自己的工作。她來之前研究過自己該幹甚麼,可許多方案都被自己PASS掉了,因自己的就業問題,曾唯一總是愁眉不展。

  一日,許元寶給了她一個地址,曾唯一不甚明白抬頭看許元寶。許元寶憨厚地笑道:“老朋友的一家公司招個公關部經理,我給你推薦了下,你去應聘下。”

  曾唯一不無感激,心口一股酸:“許伯伯,你對我真好。”

  “哎呀,當年老爺在世,你們曾家怎麼照顧我和紅豆的呀,這些都不算甚麼。”

  無論如何,那時的曾唯一是打心底的感謝許元寶和紅豆的。如果不是他們勸解,她絕對會按照原來的打算,把孩子送人而不是獨自撫養兒子五年。

   

  許元寶介紹的那家公司竟然是一家大型房地產公司,曾唯一不清楚房地產方面,當見到公關部門口站滿一排的應聘者,一向自信的她也開始懷疑自己能否進得了這家公司。

  聽說裏面面試官都是這家公司的高層。

  她的序列號是最後一個數,希望更是渺茫了。她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當她醒來之時,應聘已經結束。她眨巴兩下眼,略有失望地準備打道回府。

  在電梯口,好不容易聽到“叮”的一聲,門打開那剎那,曾唯一見到裏面之人不免錯愕。裏面,紀齊宣正用一雙探測的目光看向她。

  曾唯一裝着不認識,閃身想進電梯,紀齊宣也沒有阻攔的意思,任由曾唯一下樓。站在紀齊宣身後的助理Ben倒扭頭看着曾唯一,直到門閉合。

  Ben想,這個女人長得還挺像關心靈的,尤其是眉眼的神韻,難怪Boss會駐足呢。想起前些天把Boss送到關心靈家,他就覺得,這次Boss是來真的了。

  突然,紀齊宣對Ben說道:“你去查下剛纔那個女人來這裏做甚麼。”

  “啊?”Ben萬萬料不到Boss今天心血來潮讓他花工夫查個不明人士?紀齊宣直接無視他的錯愕,舉步朝公關部走去。

  當紀齊宣回到自己辦公室不出五分鐘,Ben便拿着一份簡歷走進來,交給紀齊宣:“剛纔那個女人是來應徵公關部經理的,不過因爲排隊號太靠後,沒有機會選,直接淘汰了。”

  紀齊宣翻看她的簡歷,他的注意力只在她曾經在哪從事工作上。溫哥華?原來這麼多年她躲在溫哥華。他若是要找,是肯定能找得到,但他沒有。

  他關上簡歷,對Ben下達命令,“想方設法在公關部找個職務給她。立即打打電話通知她,明天上班。”紀齊宣說完,便走到衣架旁,拿起衣服穿上,而後看下手錶,掏出手機聽語音留言,打了個電話,“好端端的又聚甚麼會?”

  “我也不知道,素顏叫我們過去呢。”

  紀齊宣冷冷掛了電話。

  Ben察言觀色地道:“要叫司機嗎?”

  “我自己開車過去。你下班吧。”紀齊宣舉步出了辦公室。

  Ben歪着腦袋,不甚明白,怎麼Boss今兒這麼反覆無常?

  

  曾唯一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今天紅豆去接曾乾,她不用趕時間了。工作機遇泡湯,她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回去,也許見到許伯伯失望沮喪的模樣。她站在車站牌旁等車,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一輛敞篷白色法拉利在她身邊停下,林穆森摘下太陽鏡看向曾唯一:“我送你回去,一一。”

  曾唯一略有錯愕,沒料到能遇見他。林穆森笑道:“怎麼,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了?”

  笑話。曾唯一二話不說,直接上車了。見到曾唯一上車,林穆森終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啊,還是經不起激將。”

  “你也沒變,還是喜歡運動,穿白色。”她隨意一瞄,便看到他車上隨意扔的健身卡、俱樂部卡。

  林穆森只是笑,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麼穿這麼正式?”

  “找工作。”她說得很隨意。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穆森的雙手明顯抖了一抖,車子倏然不穩。

  林穆森調整好方向盤,勉強朝驚愕的曾唯一一笑,他說:“當初你不任性的話,現在應該是紀太太,就不會爲生活而奔波了。”

  自己的喜歡的男人勸告自己,不該放棄別的男人。真是個諷刺。

  曾唯一冷笑道:“不勞你操心,不過說實在的,你怎麼會和青霜離婚了?你可是爲她狠狠傷害了我,就這麼離婚了?你的心真容易變。”

  林穆森不怒反笑:“我倒想成爲一個容易變心的男人。”

  曾唯一愣了愣。

  林穆森說:“陪我喫點東西吧,我一天沒喫飯了。”

  不容她拒絕,他就把車的方向變了。

  林穆森帶她來到一間很別緻的餐廳,他點了個波士頓烤蝦和一些曾唯一愛喫的甜點。曾唯一淡笑道:“難爲你還記得我愛喫甚麼。”

  “哪能忘?整天嚷嚷減肥,不喫飯只吃這些甜點,能減下來真是奇蹟了。”林穆森粲然一笑。

  曾唯一笑不出來,只是訕訕地喝了點水。

  餐廳的門口,有三個人走了進來,他們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

  趙素顏神祕地對紀齊宣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麼?”

  對於趙素顏神經質的問題,紀齊宣不願搭理。李蕭山則着急了:“素顏,你這麼神祕幹甚麼,賣甚麼關子?”

  “要是沒事,我就走了。”紀齊宣準備起身,趙素顏連忙拉住,剛想說話,卻見到了曾唯一和林穆森。他們倆怎麼在一起?

  趙素顏張着嘴,由於過度驚訝,有些口喫:“曾、曾唯一怎麼……和林穆森……”

  紀齊宣蹙了下眉,轉身看去。

  卻見林穆森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盒子,裏面躺着一枚閃爍的鑽石戒指。那刺目的白光直接射進紀齊宣的眼裏。

  “求婚嗎?”李蕭山忍不住說道,趙素顏立即朝他使個眼色。兩人的目光一齊看向紀齊宣。

  他的表情很淡,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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