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壺好茶
她這邊才點頭,漆黑的山道上就出現一輛奢華馬車,馬車就像一間能行走的房子,塌上車轅,內裏有軟榻,有茶桌,甚至還有隔出來的淨房。
陸貞貞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一個江湖S手,坐這樣奢華的馬車,這也太招搖了。
這麼有錢,還會替錦王幹跑腿這樣的小事?他到底是甚麼身份?
陸貞貞不是第一次懷疑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現在對他的身份也開始懷疑起來。
司徒琰見她猶豫半天也沒上車,出聲道:“怎麼了?”
他聲音溫柔,帶着誘惑,像是故意哄騙涉世未深少女,要誘拐她。
陸貞貞回頭看着他,除了一張醜到猙獰的面具,甚麼也看不出來。
“我只是在想,我走了,老伯怎麼辦?我還沒有給他車費。”
司徒琰向身後看了一眼,立即有人轉身離去。
“不用擔心,我的人會將事情解決好。”
陸貞貞點點頭,上了馬車。
“如果你因爲我的藥才幫我,現在我也答應給你了,爲甚麼還護着我?”
司徒琰笑得舒朗,“小丫頭,就是因爲你答應了給我藥,纔要保護你,畢竟我的回報還沒拿到手呢。”
陸貞貞點頭,“也是。”如果真是這個原因,她反而安心了。
於是她理所應當地走到唯一的錦塌前,毫不客氣地合衣躺了下來,馬車滾滾前行,乾脆她把被子也扯開蓋到了身上。
司徒琰坐在茶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碗才煮好的茶,看着小丫頭的背影。
他知道小丫頭沒有睡,只是躺着裝睡,戒備心很強。
對陌生人戒備這是應當的,可是她爲甚麼那麼想退親呢?明明他們二人的婚約纔是她脫離窘迫的唯一出路,嫁給他就是皇室之人,無上榮光,世子妃頭銜可以讓她方便做許多事,包括政治那些害她來莊子受苦的人,可這丫頭竟然不想要!
還是說,陸丞相當真對父親在虛與委蛇?從來沒有想過要幫他們?
司徒琰靜默沒說話,陸貞貞半磕着眼警醒着。
一路搖晃,不知不覺二人都睡着了。
陸貞貞是被來自腕上的香氣驚醒的,若有所無的香氣瀰漫在她周身,如點點月桂香味,還能聞出夾帶的絲絲甜。
怎麼回事?她將手腕湊近鼻尖,確定是來自鐲子的香味。心神入鐲,發現那隻玉蟾下的池水有溢出的危險。
這可是寶貝,如果溢出來不就浪費了!陸貞貞忙找了一個瓷瓶,舀了一下,還是一滴。
可那池子水位立即低下許多。
難道是這蟾吐的泉水,每日必須要取走一滴?她試着又舀了兩次,那滿滿的一灘水,竟然乾涸了。
而蟾嘴叼着的玉管還在滴水,看來這水要每日必取,一日也只能取三滴。
研究明白,退出心神,鐲子處的香氣也不見了。
司徒琰身子動了動,側着頭在尋找甚麼?
“真奇怪,這四月的北方竟然聞到了月桂香。”他動了動身子,有些僵硬,輕觸腹部。
“許是餓了,竟然想喫桂花糯米藕了。”他自言自語了一句,對外面跟着的墨雨道:“停下車,原地休整。”
陸貞貞下馬車,發現他們一行竟然有十幾人,已經有人在架鍋燒火準備早飯。
而且這些人分工明確,做事幹練井然有序,不像是江湖人,更像是出自軍隊。
一夜趕路,這些的人臉上多少出現疲倦,陸貞貞摸了摸荷包中裝着靈泉的瓷瓶。
她來到大鍋前,“我替大家燒一壺茶吧,也好緩解一下衆人疲倦。”
那人看了一眼司徒琰,司徒琰沒有反對。
他們還要趕一天的路,才能徹底甩掉麻煩,他帶出來的這些人各個是精銳,兩天不合眼都是常態,但一早能喝點茶提神,也是好的。
陸貞貞其實也會做飯,但是她廚藝一般,倒是煮茶,九歲前跟着母親,耳濡目染學過,後來入宮也刻意研究過。
墨雨把主子慣常喝的毛尖拿了出來,綠茶不需要長時間烹煮,只要水開沏茶即可。
陸貞貞在水開時,趁着大家不注意,將手中一滴靈泉滴入沸水中。
水入茶壺,整個林間清香四溢。
“好香!”墨雨一直伺候主子起居,同樣的茶,他從開沒有泡出這麼濃厚的茶香味。
給主子倒了一碗,他也跑過去給自己來了一碗,茶水入喉,脣齒留香,來自清早身體脫水的症狀與睏倦一掃而光。
每個毛孔都在叫喧着舒服,他連忙又吹了吹茶碗,一飲而盡,一種沒喝過癮的感覺由然而生。
他想再來一碗,端起茶壺已經見底,他眼巴巴地看着陸貞貞。
“三小姐,你這茶是怎麼泡的啊?我還是第一次喝這麼香醇的茶水,一碗下去,不但脣齒留香,我感覺全身都充滿氣力,這也太神了。”
陸貞貞手捧着茶碗坐在一塊凸起石頭上,一小口一小口唾飲着。
見墨雨跑來問她,水亮亮的大眼睛裏都是笑意,“哪來的祕訣,是這茶好。至於你說的功效,我想是因爲你一晚沒睡,又腹中空空,及時喝了茶水覺得通身舒爽,又哪是茶水的神奇。”
她眨眨眼,把靈泉的功勞輕巧避開。
墨雨撓撓頭,“是這樣嗎?”可他以前空腹喝茶,也沒這麼舒服的感覺啊。
墨雨好騙,可司徒琰品着手中的茶,卻是若有所思。
他可是品茶的箇中好手,古丈毛尖是他最愛,常年喝下來,都沒有今日這般“好用”。
“三姑娘生得一雙巧手,這泡茶得手藝了得,我認識的所有人裏,無人能出其右。不如路上這些時日的茶水都由姑娘來泡可好?”
陸貞貞看他一眼,把茶碗放下,“如果百公子喜歡,有何不可?”
陸貞貞想着,有利益牽扯纔是最大的安全,這人喜歡她泡的茶,那她就將靈泉稀釋,再煮泡給他喝,應當不會發現 問題。
她只要能安全回到陸府,泡幾壺茶又有甚麼問題。
陸貞貞算着日期,罩着現在的速度趕路,多則四天,少則也要三天,想到母親在府裏可能遭遇着毒害,她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一路無恙,就在馬車過岐峽溝,再四十里就到京都時,四方忽然有流民向他們的馬車衝來。
陸貞貞扒着窗櫞,看着不下百人的難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正在將他們車慢慢圍住,眼中露出憐憫。
“轉春的時節,這些人不在家鄉種田,怎麼到京郊邊上了?”陸貞貞正疑惑呢,人流中,忽然出現呼嚎聲,她在車上看得遠,是有一個小男孩在隨着人流上前爭搶時暈倒了,他身邊的女人爲了護着孩子,被人連推帶擠,壓在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