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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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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光微熹。

陸瑾年被凍醒了。

就見自己躺在主臥的沙發上。

不但連個毯子都沒給他蓋,就連身上都還穿着昨天的衣服。

再抬眼,正看到他隨手丟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和領帶。

在腳下踩了一夜,已經皺成了抹布條。

陸瑾年不滿的坐起身,就見大牀已經鋪平整。

桑晚吃錯藥了似的,一整晚沒管他。

“桑晚?”

揚聲喚了一聲,沒等到那聲如約而至的“來了”。

陸瑾年走進浴室,正看到鏡子裏滿面慍怒的自己。

洗澡時生氣,浴巾不在手邊。

換衣服時更生氣,桑晚連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沒給他搭配準備好。

拉開櫃子,各種花色條紋的領帶翻得人眼花繚亂。

陸瑾年是沉着臉下樓的。

正看到客廳茶几上的“離婚協議書”。

“桑晚,大清早的你抽甚麼瘋?”

積壓了一早晨的怒火徹底爆發,陸瑾年看着慢條斯理坐在餐桌邊喫早飯的桑晚道:“不就沒去醫院接你嘛,你至於嗎?......又要忙公司,又要管兒子,你以爲我像你似的,每天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喫喝拉撒都有護工伺候啊?你別忘了,你的住院費,僱護工的錢,一分一厘都是我辛辛苦苦賺回來的!沒有我,你能有這麼舒服的日子?”

“陸瑾年,我病的快死了,你......”

“那你死了嗎?”

所有的委屈都被陸瑾年一句話堵了回來。

桑晚頓住。

就見陸瑾年神色躁鬱的瞪着她,“桑晚,你到底在鬧甚麼?不用工作,不用應酬,每天在家享清福,你還有甚麼不知足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作也有個限度!!!”

所以,於他而言,她在作?

“我......”

桑晚開口。

陸瑾年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眼尖的看到了屏幕上的“朝朝”,桑晚挪開眼。

接通電話的陸瑾年一掃方纔的躁鬱,整個人溫和的春風化雨,“......我知道了,現在過去!”

桑晚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知道解釋了也沒有用,而此刻的他顯然沒耐心聽她解釋。

桑晚深吸一口氣,“我見過林朝朝了......”

“你找朝朝幹甚麼?......你說甚麼了?”

陸瑾年瞪着桑晚,瞬間炸毛,“桑晚你腦子有病吧?”

換成以前,只憑這句話,桑晚就能錯愕委屈到淚流滿面。

可這兒,桑晚出奇的平靜,竟然還能面帶微笑,“我只是去接小沐的時候在幼兒園門口遇到了她,僅此而已。陸瑾年,你在......急甚麼?”

陸瑾年一愣。

桑晚把桌上的離婚協議往前推了推,“簽字吧......不會佔用你太久時間,更不會耽誤你去公司。”

目光掃過桑晚那張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臉。

認定她是在生氣,氣他把她丟在醫院裏不聞不問。

陸瑾年臉上怒意更甚。

嘩啦啦的翻着薄薄兩頁的離婚協議書,看清協議裏有關財產分割的內容。

彷彿看到了天大的笑話,陸瑾年眼中譏笑頓現,“婚內財產?對半?桑晚,我就問你,憑甚麼?”

嘶啦!

唰唰幾下撕爛手裏的協議。

啪的一下砸在桑晚臉上。

陸瑾年冷聲說道:“桑晚,你別忘了,你有今天的好日子,是誰給你的!”

“你喫的每一頓飯,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還有你櫃子裏的包包桌上每日一換的鮮花,這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回來的。”

“婚內財產???桑晚,你嫁給我的時候你傢什麼情況,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你有甚麼臉跟我提婚內財產?”

桑晚以爲自己已經心如死水波瀾不驚。

不會再爲陸瑾年和陸小沐的所作所爲傷心難過了。

可她料錯了。

陸瑾年幾句話,勝過世間最鋒利的刀,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她心口紮了無數個洞。

後腰的傷口處隱隱作痛,桑晚臉色蒼白,“陸瑾年,人要講良心......”

大學時他跟人創業,被對方騙的分文不剩,連生活費都沒了,又不敢跟家裏說。

是她拿出自己的生活費養他。

給他點有肉有菜的營養快餐,卻騙他說她已經喫過了。

學校食堂的饅頭五毛一個,可她寧願多走一公里,去菜市場買一塊錢三個的,夠她喫兩天。

再後來,她多接了幾個兼職,才渡過那段艱難的時日。

大學畢業,他提出結婚,他母親不接受她,斷了他的信用卡。

那段時日,他只需要好好工作就可以,而她要一邊工作一邊算計用爲數不多的錢過好兩人的小日子。

直到他母親妥協,讓兩人進自家公司。

他是項目總監,而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師,在不能公開身份的前提下自己憑能力往上熬。

終於出頭,卻診出懷孕。

她想繼續工作。

他說,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讓懷孕的妻子辛苦奔波,你好好在家待產,照顧好自己和寶寶,我才能安心工作。

生了兒子,一歲斷奶後,她想回公司。

他說,晚晚,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你也不想老公回家連頓熱乎飯都沒得喫吧?再說了,把兒子交給保姆,將來他不跟你親了怎麼辦?

三歲兒子上了幼兒園,她舊事重提。

他說,晚晚,再等等。

等甚麼呢?

等他心思遊移。

等年輕貌美的林朝朝出現。

等他生病,她心甘情願的把腎換給他,自此以後再沒了利用價值。

然後,死心塌地的給他當一輩子的保姆。

對嗎?

從前最愛的南瓜粥,這一刻黏膩的讓人噁心。

桑晚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離婚協議書我會重新打印,或者,你直接通知我,去民政局再簽字也可以。”

目光掃過桑晚那張執拗又平靜的臉。

陸瑾年臉上怒意更甚。

“離婚是吧?好啊......”

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冷笑,陸瑾年開口道:“既然你執意要離婚,那麼......桑晚,你淨身出戶吧!”

桑晚一怔。

陸瑾年眸光狠厲的說道:“房子、車子、兒子,這所有的一切,你想都別想!除了在陸氏工作那一年的工資,我多一分都不會給你!”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同牀共枕的這些年,她到底是有多瞎?

趕在心底的酸澀湧出之前,桑晚點頭,“好!”

眸中的狠厲頓住。

陸瑾年抬眼。

就見桑晚看向他,“明早9點,民政局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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