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蘇輕渺雖然嫁過一次,但上一世出嫁的十分寒酸。
嫁妝只有幾抬,同一百零八臺嫁妝的嫡姐相比,簡直落在了塵埃裏。
一路上她都能聽到奚落聲。
等到了曲家,賓客連一張圓桌都沒坐滿。
嫁妝不夠豐厚,在夫家的底氣更是不足,常被婆母指着鼻子罵小家子氣,庶女就是比不上嫡女之類的話。
可今日出嫁,身邊是信任的嬋兒,身後是秦北山特意送來的嫁妝。
雖然比不上蘇傲霜那一百八抬數量多。
但六十四抬,除卻二十八抬梁氏送來的,各個都是真材實料,給了她足夠多的底氣和牌面。
尤其是頭頂這華貴的金鳳凰頭面。
上一世百姓的奚落和瞧不起都成了讚歎豔羨。
蘇輕渺摸了摸頭上的頭面。
這些都是秦北山爲自己準備的。
而他也在今日成了她的夫。
蘇輕渺垂下眼瞼,暗自決定,她要好好報答他,幫他避過三日後的死劫,改變秦北山英年早逝的命運。
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突然一陣鞭炮聲響起,喜婆在外面喜慶道:“夫人,到了。”
蘇輕渺剛要抬腳跨出來時,轎邊突然伸來一隻手臂,聲音低沉磁性:“慢些。”
是秦北山迎了過來,站在她身邊。
蘇輕渺隔着團扇看向了那粗糙但溫暖的大掌。
她偷偷向邊上看,秦北山穿了一身紅衣,冷肅凌厲的臉比平時柔和一些。
他沉默的等待着,自己不伸手,也不會把手掌收回去。
蘇輕渺試探着將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腕處。
喜服袖口長,只露出一點點瑩白纖細的指尖。
秦北山似是頓了下,隨即將人攙扶住,鞭炮聲未停,一路帶着人進了正廳。
正廳人滿爲患。
無數祝賀聲響起,每個人臉上帶笑,秦北山父親身在邊關,正堂上只坐了秦家主母岑氏。
蘇輕渺手持團扇,落落大方同秦北山拜了堂。
岑氏原本不滿自己兒子竟然要娶個庶女爲正妻,但見蘇輕渺舉止大方,心下稍寬。
禮成後,秦北山在前廳招待賓客,蘇輕渺則先去婚房。
下人很快端來果盤糕點,蘇輕渺腹中早已空空,心想不愧是將軍府,下人都這般周到有眼色。
“少夫人,少爺說請您先墊墊肚子,他很快便過來,您若是累了,也可以先小憩一會兒。”
蘇輕渺訝然:“這是秦北、你家少爺準備的?”
“是。”
蘇輕渺捻起一塊糕點,牙齒輕咬,軟糯甘甜,絲毫不膩。
沒想到秦北山居然這般貼心。
要知道,當初她嫁去曲家時,莫說糕點,連口茶水都沒有。
蘇輕渺嘴角嘲諷,不知嫡姐可還習慣曲家的繁文縟節?
曲家家底薄,講究居然大一堆。
處處標榜自己是清正人家,實則自視清高,規矩甚至比相府的還大。
更何況,還有那一羣大小姑子。
——
“本夫人喫口茶都不準,你們竟然敢如此待我,是不是忘記了我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貴!”
曲家,蘇傲霜正在發火。
方纔成禮時,賓客只有稀稀拉拉幾位,已經夠讓她丟臉了。
如今進了這婚房,且不說都比不上她的恭房大。
便說這桌上除了喜燭甚麼都沒有,寒酸至極!
她要盞茶潤喉,這小姑子居然敢不讓她喝。
“你發甚麼火,這是我們的家規,雖然你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但也要清清白白伺候了我哥才能喫東西喝水,要不然把晦氣都沾染到他身上了怎麼辦?”
曲婉容纔不怕她,娘可是說了,相府千金又如何?
還不是個殘花敗柳!
如今嫁了她曲家,就得甚麼事都聽她們的。
“你竟敢如此待我?我相府嫡女下嫁到你家,已經是你們曲家天大的榮耀了!”
“哎呦呦,到底是誰爬上了我哥的牀,死皮賴臉要換了親,非要嫁到我們曲家的?你要是不滿意就走啊,誰稀罕,呸!”曲婉容翻白眼。
“放肆,你,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蘇傲霜臉漲的通紅,何時受過這種氣,抓起牀榻上的竹枕便砸過去。
然而,沒砸到曲婉容,卻砸到了剛進來的曲維舟頭上。
“哥!”
“夫君?”
兩人奔去,蘇傲霜擠走曲婉容,想看一下傷口卻被曲維舟躲開。
曲維舟溫聲安撫道:“我沒事,小妹,你先回去吧。”
曲婉容臨走前還狠狠告了蘇傲霜一狀。
曲維舟蹙眉:“霜兒到底是你的嫂子,我希望你能像尊重我一樣尊重她。”
“可是哥......”
曲維舟沉聲:“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是,我再也不敢了,嫂子,”曲婉容咬牙切齒,“你好好照顧我哥。”
等人離開,蘇傲霜讓丫鬟打了熱水來爲他淨面。
曲維舟再次躲開,在蘇傲霜狐疑時反手抓住她的手,一起坐在了木牀上。
“霜兒,小妹從小被家裏寵壞了,你別跟她計較,我讓人備了茶點進來,你先喫一些。”
雖然茶點只是最便宜的桂花糕。
但蘇傲霜看着他這雙溫柔神情的雙眼,想着以後的權勢滔天,再大的氣也沒了。
她嬌笑着靠在他懷中。
“夫君,我這都是爲了你才原諒小妹的,你可要一直待我這般好。”
曲維舟閉了閉眼:“那是自然。”
月上柳梢,將軍府的賓客才散。
秦北山進來時,蘇輕渺正歪靠在嬋兒身上小憩。
身弱腰細,小臉巴掌大,整個埋在了侍女的肩中。
秦北山進門的腳步頓了頓,隨即不動聲色的發出了一點動靜。
蘇輕渺驚醒,懵懂回頭,一張嬌軟的芙蓉面便撞進了男人的雙眼裏。
在燭火氤氳下,美的不可方物。
蘇輕渺沒注意到秦北山驟然深沉的雙眸。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你回來了?”
大人......他們都拜堂了,居然還是這般生疏的稱呼。
秦北山走近她,沉聲喚道:“夫人喊我夫君便可。”
夫人,夫君......
喧囂散去,蘇輕渺聽這稱呼,想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難免有些面紅耳熱。
白日裏從婦人們口中聽到的那些市井之言,武將的身子......
秦北山原本在拿一本兵書在看。
可屏風後的水聲響動,從屏風後走出來的人兒只着裏衣,烏髮披在身後,粉面桃腮。
紅燭燃燒,嬋兒伺候完蘇輕渺沐浴洗漱後才退下。
屋內只留他們這對新婚夫妻。
秦北山的書看不下去了:“安寢吧。”
成親後,女子一般要睡在外側,方便夜裏和早起伺候夫君。
蘇輕渺自發去了外側,可男人卻啞着嗓子道:“我慣來早起,你睡在裏側吧。”
蘇輕渺同他極近,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散發的蓬勃熱意,不覺有些口乾舌燥,半點不敢往他身上看。
“好。”聲音低低的。
喜燭是不滅的,但滅了屋裏其餘蠟燭,屋內暗了不少。
帳子被男人勾下。
兩人平躺在牀上,蘇輕渺有些害臊,輕輕把身子往裏靠。
她以爲自己的動作極輕,可過長的烏髮還是觸到了男人的脖頸,酥酥/麻麻,腳尖也提到了他的小腿。
下一秒迅速收了回來。
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睡在自己榻上,秦北山熱血在身上滾了一個遍。
在女子再次觸碰到自己小腿時,他翻身而上。
“夫人,抱歉。”
“怎,怎麼了?”
蘇輕渺驚的像只撲騰翅膀的小鳥,聲音發緊。
雖然知道會有這一遭,可這,這也太勇猛了。
隔着薄薄裏衣,她都體會到了男人緊繃結實的腹肌。
滾燙,火熱。
婦人渾話猶如在耳——“這夜裏定是快活似神仙了吧。”
在男人滾燙的脣碰到眉心時,蘇輕渺身子顫了一瞬。
空氣都彷彿濃稠火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