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雞儆猴
“我還以爲給她一晚上，能想出甚麼絕妙的對策呢，沒想到也就是殺人滅口這種拙劣的伎倆。她以爲殺了彩雲，她得病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嗎？真是愚蠢！”
秦臻起身慢悠悠穿着衣裳，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是很驚訝。
半夏卻道：“公主，死的不是彩雲，是朝顏。”
秦臻手中的動作霎時僵住，疑惑望向半夏。
“就是廚房裏值夜班的那個。”
“噢。”秦臻瞭然，內心平靜了幾分，“她和元媚兒也是一夥的，只是換了個滅口的人而已。”
半夏瞧着淡定自若的秦臻，禁不住好奇問道：“難道公主早就料到了？所以昨天才沒有揭穿元媚兒？”
秦臻搖頭。
她昨晚沒有拆穿元媚兒，只是想要讓蕭逸辰去查清楚，元媚兒染上花柳病的原因。
而她更沒有料到，元媚兒竟然這般心狠手辣，直接殺人滅口。
可是元媚兒爲甚麼要殺朝顏呢？
那個丫頭，一看就只是個炮灰。
“將軍把府裏所有奴僕都叫去了正廳，要不公主也過去瞧瞧？”半夏瞧出了秦臻臉上的好奇，連忙說道。
“看熱鬧嘛，自然是要去的。”
秦臻匆匆梳洗完畢，連早飯都沒喫就直往正廳趕去。
還沒走進正院，便遠遠聽見了“啪啪啪”打板子的聲響。
只有厚實的刑杖打在皮肉上發出的悶響，沒有任何掙扎呼痛的叫喊聲。
秦臻領着兩個丫鬟，輕手輕腳從門邊溜了進去。
廳堂兩側站滿了家奴，一個個都低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正中的空地上，一個丫鬟一動不動趴在刑凳上。左右各一個彪悍家奴，一下接一下打着板子。
蕭逸辰面無表情端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家奴們杖刑。元媚兒坐在他一旁，彩雲立在一側伺候。
一輪杖刑結束，受刑的丫鬟被人拉了起來。
秦臻又往前走了幾步，這纔看清了那丫鬟的正臉，正是朝顏。
“你不說朝顏死了嗎？”秦臻小聲問身邊的半夏。
半夏怯怯的望了眼人羣中間，弱聲解釋：“他們說夜裏審訊的時候就被打死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秦臻默言。
看來昨晚她們走後，還發生了不少事。
秦臻沒想到，半夏說朝顏死了，竟然是這個死法。
就算朝顏現在沒死，過不了多久也會被打死。
蕭逸辰大清早把府裏的人都叫過來，就是要當着他們的面打死朝顏，以儆效尤。
說話間，只見一人上前探了一下朝顏的鼻息。確認還活着之後，緊接着便有人兜頭澆下一盆涼水。
空氣中飄過來一股刺鼻的味道，秦臻意識到，那並不是普通的冷水。水中摻了特殊的藥，吊着朝顏最後一口氣，遲遲沒有嚥下。
這應是軍中常用的刑訊手段。
蕭逸辰也真是夠狠，竟然對一個小丫頭使這種殘忍的手段！
一盆冷水澆下後不久，朝顏便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身旁的人迫使她抬頭望向蕭逸辰。
蕭逸辰冷聲發問：“是誰指使你給夫人下毒的？”
朝顏搖頭，氣若蚊蠅喃喃道：“沒有人指使我，是奴婢嫉妒夫人獨得恩寵……”
“接着打！”
沒等朝顏說完，蕭逸辰便不耐煩的揮手，命人拖下去繼續打。
也不知這樣的問話究竟經歷了多少次，蕭逸辰一開口朝顏便甚麼都沒再說，任由人拖着押到刑凳上。
而後，又是一聲又一聲打板子的聲響。
朝顏一動不動趴在那裏，沒有反抗，沒有呼叫，安靜得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朝顏身上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染透，刑杖每一次打下去，都能帶動鮮血濺起。有的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斑駁的血跡，有的直接濺到了周圍家奴的身上。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腸胃翻湧想要嘔吐，卻又強忍着不敢有任何動靜，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許是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面，元媚兒終是忍不住站起身，對蕭逸辰說道：“將軍，既然已經抓到下毒的人了，我看就這樣算了吧。”
那麼寵愛元媚兒的蕭逸辰，竟然沒有同意，只是對彩雲吩咐道：“先帶夫人回去休息。”
元媚兒身形顫了顫，她沒料到蕭逸辰會當着這麼多人拂她的面子。
“將軍……”
元媚兒又弱弱喚了一聲，目光灼灼盯着蕭逸辰，還是想讓他放過朝顏。
蕭逸辰瞧見元媚兒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帶着祈求的目光中似有怯意，心頭微微一顫。
從查出朝顏下毒開始，蕭逸辰便一心想要逼問出指使之人，卻是忽略了元媚兒的感受。
蕭逸辰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雙手冰涼冒着冷汗，心中悔意更深。
“是我思慮不周，讓你受了驚嚇。”蕭逸辰抱歉道。
元媚兒弱弱搖頭，眼眶盈着激動的淚水，“媚兒知道將軍是爲了我好，想徹底揪出幕後之人，不讓人再傷害我。可眼下她甚麼都不說，再審下去只怕會讓人覺得將軍殘暴……媚兒又怎能爲了一己之私，讓將軍背上這等罵名。”
蕭逸辰冷厲的臉色不覺變得柔和，往前一步擋在元媚兒身前，抬眸望向沉寂壓抑的大廳。
蕭逸辰冷如冰霜的眸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厲聲斥道：“丫鬟朝顏，心術不正，暗害主子，處以杖斃！爾等既然入我將軍府爲奴，便老老實實守好奴才的規矩。若是再有人膽敢謀害主子，這便是你們的下場！”
衆人紛紛點頭，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蕭逸辰揮揮手，命人將奄奄一息的朝顏帶下去。
朝顏如一灘爛泥被人拖着往外走，在青石板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蕭逸辰今早這一出殺雞儆猴的效果非常顯著，在場所有人，包括秦臻和元媚兒，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只是秦臻心中有一事不明，蕭逸辰口口聲聲說朝顏謀害主子，給夫人下毒，可元媚兒如今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她究竟是下的甚麼毒，讓蕭逸辰如此生氣！
聯想到昨夜未完之事，秦臻心中不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想必在場衆人心中也和秦臻一樣疑惑，她便趁着所有人都在，從樹下走了出來，揚聲問道：“朝顏竟敢下毒謀害主子，確實該罰，死不足惜。只是她究竟下了甚麼毒，謀害了哪個主子，將軍還是說明白些比較好，免得落人口舌，損毀將軍威信。”
蕭逸辰這時才察覺到秦臻的到來，眼神銳利如刀射向她，聲如寒霜一字一句質問：“你這是替她求情還是替她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