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是人人欽佩的清流文官,夫人鄭氏是城裏有名的賢惠婦人,兩人伉儷情深,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女兒毓秀,兒子聰穎,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
不巧,我卻是這家裏唯一不和諧的元素,因着我娘纔是秦老爺的髮妻,我娘活着時,盼望我安生的過,可我娘死了,害死我孃的人卻還活着。
我自小便有病,發作起來頭痛難忍,一次偶然,我才得知,原來死人的血,是我止痛良方。
正巧這家人與我有冤有仇,用來爲我治病止痛——恰如其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
就像是腦子裏住了個惡魔,讓我無法冷靜。
唯一能讓我安靜的,是孃的哼的小曲。
可是我娘死了,死在秦家的偏院裏,卻無一人來悼念。
唯一過來的,是拿着喜服,要我嫁人的馮媽媽。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了斧子。
手起刀落,我便知,我的病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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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阿孃的頭七,我一身喪服,跪在靈堂裏恭恭敬敬爲她燒紙上香。
身後忽然有了腳步聲,劣質而噁心的薰香由遠及近,玷污了只有香燭紙錢味道的靈堂。
我回頭看去,是內院管事的婆子馮媽媽。
她人還沒邁進靈堂,聲音已經先到了:“大小姐!快來瞧瞧!喜服送來了!可以試試了!”
聲音裏的喜意在寂靜的夜裏分外刺耳。
顏色豔麗的裙襬掃過門檻,從我面前經過,甚至擦過了我的膝蓋。
馮媽媽大搖大擺走進來,將供桌上的貢品一推,瓷盤摔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顧着把手上拿的紅嫁衣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