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衣側臥在屋頂上,右手託着後腦,目光從天上那如秀眉般的月牙移到迷離的海面上,羣島的輪廓隱約可見,其中一座被合圍着的小島深處,依稀可見一點火光,在婆娑的樹影背後,忽明忽滅。
白君衣盯着那一點火光,良久才閉上眼睛,似乎被甚麼刺痛了一樣,兩道劍眉擰在了一處,臉上竟現出痛苦之色。正想側轉身子,忽聞屋下有人大聲嚷道:“有飛賊啊,快來捉飛賊……”緊接着,島上各處先後騰起火光,映照得島上亮如白晝,敲鑼聲,吆喝聲,武器出鞘發出的鳴響之聲亂成一片。白君衣露出厭煩之色,朝下望去,但見人影幢幢,島上各處關卡竟然都已佈滿人手,火光結成一個偌大的五星陣,將黑暗中躲匿起來的搗亂者堵在了陣中。
志傑的手腳還是如此迅速,哈!然而連三位長老都驚動了,對方來頭不小吧?白君衣輕巧地從屋頂翻落,朝忘心齋而去。
一路上不斷有弟子迎出來。白君衣負手而行,淡淡問道:“來人甚麼樣子,三位長老可有看清?”他這句話問的正是剛從忘心齋奔過來的副手譚志傑。
譚志傑移到白君衣身後回答道:“對方蒙着臉,三位長老都沒有看清,但大長老曾與對方過了兩招。”
白君衣頷首道:“大長老博通百家之學,想必已可從這兩招看破來人的身份了吧?”
譚志傑臉上看不到任何變化,平靜地道:“沒有。”
“哦?”白君衣驚歎一聲,“連大長老都沒能瞭然此人,看來藥島遇上對手了呢!”話聲剛完,人已踏進忘心齋前的庭院。
忘心齋其實只是一間不大的竹蓋齋舍,向來是藥島用來藏書之用。忘心齋以前並不叫忘心齋,自從白君衣從毒王殿搬到這裏之後,這裏就被稱作“忘心齋”了。忘心齋的性質是沒有變的,裏面依然是藏書閣,只不過是多了一張榻而已。
忘心齋自從白君衣搬了進去之後,毒王殿就留給了二長老管理,大長老與三長老則搬到了忘心齋兩側作護翼。按說,有白君衣這藥島之主守在忘心齋,諒任何宵小之輩都休想靠近這裏纔是,只可惜,白君衣早已不是多年前的白君衣。他的性情變得讓人難以捉摸。他開始流連於屋頂,誰也不清楚他在上面到底做些甚麼,因爲他在上面一躺,往往就是一夜。兩位長老常常在忘心齋前仰望這年輕的島主,心中疑惑:這藥島到底還要不要守下去?
白君衣已將藥島大業拋諸腦後,三位長老卻不能像他一樣不顧先賢所留下的基業,所以只好時刻謹慎守在兩側,陪着他們的年輕島主通宵達旦。前一刻,正是因爲有這兩位長老的固守,纔沒有讓前來搗亂的人進入忘心齋。
白君衣剛踏進庭院便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氣,是一種不曾聞過的獨特香味。白君衣微笑着對譚志傑道:“這是女飛賊呢,志傑打算怎樣追尋她呢?”
“追”這字眼在譚志傑聽來似乎極爲敏感,只見他垂下頭道:“志傑已然啓動五星陣,只要她還在島上,就必然能*她現形。”
“哈。”白君衣一聲輕笑,不置可否,伸手推開了忘心齋的門,映入眼瞼的是三張蒼老的臉容。
“君衣見過三位長老。”白君衣站在門外,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