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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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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顯靈

  子時路,煞靈出!

  這是我二家歷代先祖總結出的經驗和規律。

  凡是不祥之地,子時必有煞靈攔路。

  凡是藏有邪靈的地方,只要子時一到,必將在藏匿之地的某處現身。

  一來,是吸納精純的地幽之氣,補養自身。

  二來,是壓不住害人敗物之心,爲禍作亂。

  往往它們的首要目標,都是心智容易被矇蔽,定力不堅的人。

  比如——石重樓!

  而且我相信,就算煞靈躲着不出來,石重樓這孫子也不會同意。

  就他身上燃燒的慾火,非得把楸樹林燒個底朝天不行。

  上述的幾個念頭在心中翻騰,我也催動內力朝着雙眼湧去。

  我倒要看看,這煞靈究竟是何方神聖?

  可無論我怎麼努力,看到的都是那身黑底白花的旗袍,看到的都是如藕的玉臂修長的腿。

  烏黑的長髮一半在肩前,如同瀑布瀉於胸白之上;另一半在後,滑過纖細的腰肢,垂落在白皙的腳踝。

  交相輝映,惹得春色滿園。

  換做別人可能會口乾舌燥,蠢蠢欲動。

  尤其是在用過那一餐之後,勢必會不顧一切的舉火燒天。

  但我不怕,誰讓我還是顆童瓜!

  算上石重樓去洗手間時進出的兩次,這是我第三次看到煞靈之形。

  一樣的長髮,一樣的身影,一樣的不見真容。

  濃密的長髮下面,沒有生長着臉。

  只有黑,較之墨色還要重的黑。

  恍若無盡的虛空,連燈光都能盡數吞噬。

  “怪不得這麼不要臉,原來是個沒臉的東西。”

  相隔很遠,但我相信那煞靈能聽得到。

  事實證明,她果然聽見了。

  嘻嘻……

  尖銳且興奮的笑聲響起,她輕輕抬起了胳膊,而後撩開了身前的長髮。

  那比夜色更重的黑,也在瞬間褪去,隨後呈現出一張精緻嫵媚的人相。

  穀雨?

  我微愣,心裏也是一沉。

  “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是你,她是她,她去了哪兒?”

  我不會被眼前的景象矇蔽,更不會被穀雨的三言兩語騙過去。

  而且透過這種變化,我也明白了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顯靈!

  或者說是附靈。

  我堅信,那個無臉的長髮女人,纔是隱藏着楸樹林中的惡靈。

  否則之前的煞氣,不會凝現出來那副樣子,而應該是穀雨的容貌纔對。

  剛剛,它不過是附着在了穀雨的身上。

  其目的,更是不言自明。

  想借助穀雨的身軀,和石重樓入喜字房交歡,從而將他的精元吸個精光。

  許是沒聽到我的回應,穀雨又笑出了聲來。

  “小哥哥,要不要一起玩兒?”

  “人生苦短,可要及時行樂哦。”

  “滾。”

  我心中明白,穀雨也是被迷惑了心智,從而陷在了桃花煞當中。

  所以並未隔空施展斬靈訣,而是借用驅靈訣,噴出了一口灼熱的陽氣。

  這口氣,對於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至多會感覺有些溫熱,或是因爲晚飯後沒刷牙有些口臭。

  可之於煞靈來說,則會如洪鐘大呂鳴響耳畔。

  有天雷瀉落之威,地火蒸騰之勢,唯恐避之不及。

  果不其然,我的聲音剛剛響起,對面的穀雨便發出了恐懼的叫聲。

  雙手抱頭摔倒在地,打着滾逃進了那間喜字房。

  只留下被拴着絲鏈的石重樓,怔怔的留在原地。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的嘆息連連。

  穀雨,完了!

  就她剛纔的反應來看,已經不是煞氣入體,被迷惑心智這麼簡單了。

  而是與陶然居的桃花煞融爲了一體,成爲了風水的陣眼。

  就算最後楸樹林這裏的兇局破了,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僥倖保住一條命,註定也會是非傻即瘋。

  “重樓,快過來。”

  摒棄心中對穀雨的憐憫之念,我呼喚着石重樓。

  時間緊迫,我們要趕緊去找白月亮。

  “不見,你先走,我斷後。”

  石重樓清醒了,對此我很是欣慰。

  可清醒後說的這句話,又氣的我想罵娘。

  斷後?

  “你他孃的再不走,就等着石家絕後吧。”

  絕後?

  石重樓的渾勁兒又犯了,撅着腚直接撲進了喜字房。

  “小爺我……現在就去給石家留個種。”

  砰!

  他的話落下,那院門也大力的關上了。

  而後,響起了一陣陣窸窣的聲音,就像人的衣服正掉落在地。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石重樓一心想死在溫柔鄉,我又何必攔着他。

  只是,可惜了還沒開張的買賣。

  否則按照石重樓這股缺心眼的勁兒,一定能大賺一筆。

  現在,只能去找白月亮了。

  可是,要去哪裏找呢?

  硬着頭皮,我又一步步走進了牌樓裏面。

  我看見了三五成羣、酒足飯飽的人;

  也聽見了高談闊論、推杯換盞的話;

  更聞見了垂涎欲滴、勾動饞蟲的味。

  唯獨,找尋不到絲毫有關白月亮的蹤跡。

  不得已,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百年居!

  名字的寓意,應該是百年好合。

  從上面雕刻的喜字來看,這座宅院應該是專門用來招待紅事之客的。

  穀雨和石重樓,應該就在這裏面。

  我鋌而走險的目的,不是爲了再救石重樓。

  既然他非要步其父親的後塵,我何必攔着他們泉下相逢。

  我要做的,是控制住穀雨。

  再以馭靈之術,尋找到白月亮。

  翻牆進院,我也看清了這間宅院的格局。

  不同於喫飯的陶然居,左側涼亭、右側荷塘,這裏配着東西的兩間配房。

  無論是窗戶還是門上,也都雕刻着大紅的喜字。

  只不過在這陰仄仄的後半夜裏,顯得有些悚然和詭異。

  尤其是那間正房,不見燈光,只有燭火搖曳於其中。

  凝眸窺視,我隱約能看到兩道交纏在一起的影子。

  像是在摔跤,也像是在策馬奔騰。

  與之相伴的,是酣暢淋漓的搏殺嘶喊聲。

  “石重樓,你個缺心眼的玩意兒,溫柔鄉沒撈着,捱揍了吧?”

  心中鄙夷着,我踮起腳輕輕靠向了窗戶。

  “我求你了,輕一點,受不了了,我快要死了……”

  石重樓突然發出的叫聲,驚得我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也對穀雨也有了個新的認知。

  不愧是被煞氣入體的人,連人高馬大的石重樓都不是對手。

  就這動靜,顯然是快被穀雨活活整死了。

  “奶奶的,拼了。”

  雖然我和石重樓只有這一飯之緣,可他畢竟是白月亮的朋友。

  除了無色不歡之外,也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眼看着他被人整死,我做不到袖手旁觀。

  “出去以後,必須多賣他幾個物件兒,權當是救命的報酬了。”

  念及至此,我悄悄站起身來,打算給穀雨來個出其不意、趁其不備。

  然而當我掐好斬靈訣,正待伺機而動時,卻被入眼的景象給弄懵逼了。

  屋子裏,哪有穀雨的影子?

  只有衣不蔽體的石重樓一人,抱着那件黑底白花的旗袍。

  心智迷亂,體態不雅,徹底陷入在了癲狂中。

  這孫子,是徹底沒救了!

  心底咒罵一句,我決定再也不搭理他。

  可就在這個念頭剛剛落下之際,我猛然間響起件事兒來。

  穀雨?

  穀雨去哪兒了?

  她不是煞靈,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不見了呢?

  “小哥哥,你是不是在找我?”

  就在我再度朝着屋裏打量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軟軟的細語。

  後脖頸的毫毛,一下子就炸了。

  “原來,小哥哥喜歡玩兒偷窺啊?”

  “給我滾。”

  口中低喝,我右手掐動了斬靈訣。

  若是穀雨再敢出言不遜,我不介意送她一程。

  然而,我剛剛擺出起手式,後脖頸便傳來了劇痛。

  倒地之前,我看到了一張不屬於穀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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