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陸總，你認識他？哦不，是她？”魏謹辰斜着眼，一臉賤兮兮的笑。

“嗯。”陸峙嶽矜持一點頭。

“哦～遇到熟人就是會驚訝一些我理解。”

不管魏謹辰在旁邊怎麼擠眉弄眼陸峙嶽就是不理他，眸光依舊是波瀾不驚，就是臉色不太好。

他靜靜地注視着車窗外沈鳴的工作室，獨自沉思。

工作室裏汪晚凝和沈鳴相對而坐。

“噴薄而出的綠色調，帶一點柑橘味，剩下是持久的木質味道，像是雨後的溼冷草木香，學長的格調真是越來越高了。”汪晚凝誇讚道。

沈鳴微微一笑，眼中有些得意，“前段時間我交友圈裏有個老總去了趟熱帶雨林，我給他調了這款香。”

汪晚凝順着他的話說：“學長名副其實，這種複雜的味道也能調得很好，來找你的應該沒有不滿意的吧。”

“不不不，”沈鳴喝了口水，慢慢品了品，“是我聽聞此老總的行程，主動獻上去的。”

這句話像是一記悶雷，讓汪晚凝有些不敢置信，她穩了穩心神，“學長，你之前不是說讓每一個人登門的人都滿意是最幸福的事嗎，怎麼......”

“小凝，人總要學會變通的，”沈鳴老神在在地打斷道，“坐着等客人上門是可以喫穿不愁，但人人都是想出頭的，我往上攀一攀又有甚麼錯呢？”

他慢慢晃着茶杯，眼底有掩不住的精明，這樣的沈鳴汪晚凝感覺很陌生。

耳邊的聲音一直沒停，曾經對調香滿腔熱忱的學長在向她傳授他的生意經。

“要我說啊，小凝你又何必這麼倔強呢？我帶你見的那些老闆的小心思你應該能看得出來吧，現在你那小店這麼困難，要不就跟一個，先撈一筆再說。”

“跟甚麼？”汪晚凝冷冷地打斷沈鳴。

沈鳴攤了攤手，“非要我說的這麼明白嗎？小凝，你......”

“夠了。”

汪晚凝眸子逐漸變冷，“我問你，那晚張老闆來敲我門，是不是你跟他在裏應外合？”原本她準備把這件事埋在心底，但現在看來不只是意外這麼簡單。

沈鳴沉默了半晌，最終聳了聳肩。

“沈鳴，你變了，我們散了吧。”汪晚凝深吸一口氣，聽着自己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心裏鈍鈍的痛。

她想問她那晚突然的頭暈無力和他也有關係嗎？

或許她心中早就有答案。

多年的合作，還是給各自留下最後的一點體面吧。

似乎被某個字眼刺激到了，沈鳴微笑的俊臉霎時變得扭曲，下意識提高音量道：“變了？我只是發現了這個社會的規律！找準路往上爬有甚麼錯！”

人都爲自己，所以她在他眼裏從學妹變成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生”，是他上升路上的一顆棋子，是可以被交換的資源，對嗎？

沈鳴俯身要抓住汪晚凝的肩頭，眼裏是走火入魔般的偏執。

汪晚凝後退一步，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終沉默地轉身。

玻璃的碎裂聲突然炸開在耳邊。

“沒有我，我看你那半死不活的店能堅持到甚麼時候！”

她拎起包決絕地離開，吼叫和威脅被狠狠甩在身後。

的確，她背後無依無靠，任何小風小浪都能把她掀翻。

但是如果真的利用自己的外貌走捷徑，她可選擇的行業很多，又何必拘泥於調香這一行呢？

無非是有自己的堅持。

這是媽媽的遺志，是媽媽在她身上留下的影子，讓她如何忍心切斷這絲聯繫。

汪晚凝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撞個頭破血流！在她徹底變麻木之前，她不會妥協。

出了工作室，外面陽光燦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汪晚凝才驚覺她在發抖。她沒有打車，靜靜的沿路走了一會兒。

“呼......”

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張老闆猙獰的面容一閃而過，那晚絕望和驚慌的記憶霸佔了她的腦海，心陡然一驚，胸腔頓時迴盪着心臟快速跳動的震盪。

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但腦海自動跳出了沈鳴，那個溫潤熱心的學長，怒吼時的神情逐漸和張老闆重疊。

“汪小姐，你還好嗎？”

低沉的聲音猛然把她驚醒，轉身看到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車裏是幫了她兩次大忙的陸先生，也不知道默默跟了她多久。

望着那張蒼白的小臉，陸峙嶽眸色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