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喬璃月是被吵醒的。
戲班咿咿呀呀的聲音從水榭吹來,骨骼像是被寸寸打斷又接上,她喘了幾聲,就被一隻手抓住了。
還有男人猥瑣的笑:“小娘子這麼迫不及待?彆着急,爺這就來疼你。”
一具身軀壓下來,男人的粗喘跟香粉氣,讓喬璃月驟然睜眼。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喬璃月不陌生。
吏部尚書庶子,京中有名的紈絝,也是她被一同捉姦在牀的姦夫。
陸錦辰......
她不是死了麼?
不對,就算還活着,她也早就瞎了,還有腿......
這是怎麼回事兒?
不等喬璃月想明白,陸錦辰已經伏在她身上,胡亂撕扯她的衣服:“之前還跟老子裝矜持,今兒倒是捨得主動送手帕給我了?看來齊臨宴中看不中用啊。放心,爺跟他可不一樣......”
話沒說完,喬璃月先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陸錦辰眼睛一亮,由着她抽出髮簪,拆了他的髮髻。
然後,就覺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倒在了牀上。
喬璃月重重的將人推開,喘着粗氣,跌跌撞撞的從牀上摔了下來,半爬着到了銅鏡前。
鏡子裏映出一張潮紅的臉。
媚眼如絲,身段窈窕。
只是眼內神情恨意凌冽,如同厲鬼。
戲子聲音遙遙傳來,喬璃月回頭看了一眼牀上昏死過去的男人,驟然落下淚來,似哭似笑,低啞的嗚咽,如同厲鬼低嚎。
建成六年的八月初三,她隨齊家人一同去給鄭國公賀壽,其後被捉姦在牀。
捉姦之地,就是這裏。
指甲深入肉中,掐的掌心出血。
喬璃月像是察覺不到疼痛,只剩心跳如擂。
蒼天有眼,竟讓她重回兩年前,她一生噩夢的開始!
身上燥熱不堪,喬璃月想也不想的抽出頭上簪子,在她胳膊上重重的劃了一道。
鮮血淋漓,劇痛襲來,喬璃月藉着這點清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又在聽到不遠處喧囂聲時,忙得往後退。
院外有人把守,但這個房間不能去了,她環視一圈,果斷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然後......
跟房中只着中衣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下一刻,長劍就閃着寒芒,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偷情偷到本王的房中了?”
男人生的極好,紫玉冠發,一張臉蒼白,眼睛卻亮若星辰。
他骨相凌厲,桃花眼裏也染了臘月飛霜。
喬璃月心頭一跳,暗自叫苦。
這個煞神怎麼會在這兒?
煞神名叫趙容與。
當今S上的小皇叔,權傾朝野的大奸臣。
民間傳言,可止小兒夜啼的大魔王。
男人眉眼戲謔,喬璃月卻沒錯過他眼中的S意。
也讓喬璃月驟然想起來,是了,今日過壽的鄭國公,是趙容與的外祖。
高熱與疼痛讓她頭腦發昏,喬璃月咬了一下舌尖。
他在此處不意外。
但她出現在他房間裏,被他隨手S了,也只能如草芥一樣,死因定性成意外。
她得自保。
藉着血腥的清明,喬璃月急切開口:“有人要害我,求您,救救我......”
她眼眶含淚,看着可憐的很,腦子卻是飛速轉着,跟他開條件:“只要您肯救我,作爲報答,我也可以救您!”
趙容與眼睛一眯。
而後,又變成了鄙夷:“救我?你自身難保,還敢口出狂言?”
下一秒,便聽喬璃月啞聲開口:“金錢子、斷腸草、水蘇葉——”
話音未完,長劍噹啷一聲落地,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手。
死死地掐着她的脖頸,還有男人眉眼的陰鬱:“誰派你來的?”
這些藥草名字,是他現下所服用的藥方。
一字不差。
喬璃月臉色漲紅,聲音斷斷續續:“沒人派我......我夫君移情別戀,要給我潑髒水,隔壁房中的男人......就是證據......”
她一雙杏眼含淚,情真意切:“我不認識你,我曾當過遊醫,能分辯你身上藥草氣,今日之後......我們見面不識,也不會威脅,威脅你......”
趙容與目光陰冷,蛇信子似的,在她即將窒息時,才鬆開了手。
喬璃月捂着脖子,咳嗽的幾乎要了命,但更要命的是體內的情毒。
那是今朝醉,烈性藥。
她想也不想,抬手抽出簪子,在幾處大穴上刺破,鮮血淋漓湧出,她脫力坐在地上。
趙容與盯着她,露出點意味不明的笑。
被下藥是真的,會醫術也是真的。
他打了個響指,又低頭問:“你夫君叫甚麼?”
喬璃月不知他想做甚麼,但人在屋檐下,乖覺回答:“齊臨宴。”
“把他打暈,扔到隔壁。”
話音落,風起,有人鷂子似的起伏,消失在遠處。
那是趙容與的貼身暗衛。
喬璃月眼睛一亮。
不等她開口道謝,先聽趙容與聲音響起:“本王幫了你,該怎麼謝我?”
喬璃月自動過濾“本王”二字,言辭懇切:“先生大恩,沒齒難忘,我待會兒會寫下藥方,您按方子抓藥便可。”
她邊說話邊咳嗽。
趙容與中毒的事情,她前世就知道,但當時二人並無交集,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幫一個大奸臣。
如今情況特殊,她只能以此條件,讓趙容與對自己伸出援手。
但也只能到此爲止。
齊臨宴今日坑不了她,她回去之後便得抓緊一切機會救喬家。
眼前這個煞神招惹不得,她不能橫生波折。
可波折卻要找上她。
“不急。”
趙容與笑容輕慢:“你方纔說不認得我,那本王告訴你。”
他彎腰收了劍,而後抬手,捏住了喬璃月的臉,迫使她看着自己:“記好了,我叫,趙容與。”
喬璃月驟然瞪大了眼。
趙容與格外好心的提醒道:“報恩是大事,本王等着你好好報答。”
這人笑容裏寫滿了不安好心,喬璃月心中發苦,纔想說甚麼,就聽得外面喧囂聲驟起。
雜亂的腳步聲裏,不知是誰踹開了隔壁的門。
一衆烏泱泱的人羣聲中,有一聲高亢的婦人哭喊:“璃月,我的兒——”
然後,那哭聲就變了調,這次倒是更情真意切了:“......兒啊?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