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是聖母
上午九點，肖蘭踩着大家熟悉的步子走進了公司，上身是貼體的雪白襯衣顯得飄逸至極，而下身是瘦管長褲，把她一雙腿箍得修長如錐，充滿彈性的步伐一走一躍，長卷發也就隨之一撲一撲飄動。雖然她依舊板着臉目不斜視，但眉宇間那掩飾不住的輕快還是讓每個人鬆了口氣，等大家悄悄的對視幾眼，辦公室裏壓抑了好幾個月的沉悶氣氛終於煙消雲散。
坐在老闆椅上，透過隔斷玻璃看着外面的員工們，肖蘭也不由輕輕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微微彎起嘴，嘴角一道好看的弧線證明她今天的心情的確很好。
隨着敲門聲，年輕的助理尹詩進來了，尹詩是從大學實習起就開始跟肖蘭的，她認真不露痕跡觀察着肖蘭的神色，然後心照不宣地對肖蘭笑了笑，說：“蘭姐，早。有人定了十點半看那套房子，我租嗎？”
“既然我交給你，你決定吧？”
“好，那我一會出去一下？”
“嗯……”肖蘭皺眉思索片刻，又叫住了轉身的尹詩：“等等，你去準備五千元的現錢，不能從銀行取，最好再加些零鈔，一會和我一起去一個地方。”
尹詩呆了一下，然後抿嘴笑了：“好。”
尹詩出去了，已經做好準備纔來自己的公司正式上班的肖蘭卻又分神了，沉思一陣後，她苦笑自語：“我又沒有負心虧欠誰，究竟在害怕甚麼？難道是對手太弱以致自己到現在還不相信已經取得勝利？”
又花費了一些時間仔細推演這大半年來的計劃，肖蘭終於徹底放心，把心思放在了公事上。
一個小時後，肖蘭和尹詩出現在一幢普通的居民樓裏，肖蘭將那疊夾雜着一些十元二十元紙幣的百元大鈔遞給了一個近四十歲的女人。
那女人一臉愁容，看見這錢眼睛立即亮了，嘴裏卻問：“這是甚麼？”
肖蘭緩緩嘆氣：“這些年來姐對我好，我是記在心裏的，只是我最近投資失誤，手裏不比以前寬鬆，明知姐遇到困難，我卻是有心無力，實在對不起。”
“這怎麼能怪你呢，只能是我那弟弟不爭氣，唉……”那女人嘴裏不住嘆氣，她的手輕輕顫抖着，眼睛看着肖蘭手裏這錢，遲疑着沒有來接。
肖蘭將錢朝那個女人懷裏一塞：“其實不用我說，姐也知道，小丫始終姓李，從今往後與我肖蘭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可是你十月懷胎，身上掉下的肉……”
肖蘭冷冷一笑，那個女人臉色微變，立即閉嘴。
肖蘭左右看了看，尹詩立即說：“蘭姐，約了銀行的人談抵押貸款的事，我們該走了。”
等走出來這幢樓，尹詩小心翼翼地說：“蘭姐，你真要放棄小丫啊？”
肖蘭咬着嘴脣沉默了片刻，說：“對，他睡着別的女人，看到我跟看到仇敵似的，到如今我還要替他養孩子，我又不是聖母，我可做不到。”
“可小丫很可憐的……”尹詩看見肖蘭紅潤的下脣上有了兩粒深深的牙印，她哪還敢多問，急忙閉嘴。
十點半，肖蘭和尹詩已經身處在一套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裏，這種套房在錦城二環路內起碼也要賣到七八千元每平方米，哪還是沒有裝修的價格……
見尹詩看着她，肖蘭輕輕搖頭，轉身去了衛生間，尹詩嘀咕着：“這麼好的房子自己不住，要拿來租，是我纔不幹。”
沒想到肖蘭居然聽到了，她哼道：“小女孩子懂甚麼？”
“蘭姐，莫非你很大，你還不到三十呢，不過蘭姐，你的胸的確比我大，唉，每次看見你，我好自卑……”
“說話沒大沒小的，是不是我平時慣着你的緣故？”
“我不敢了……”尹詩誇張地吐出舌頭。
這時門鈴響起，尹詩透過貓眼朝外面看了看，這纔打開大門，一個寸頭，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身是黑長褲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尹詩眼睛不由一亮，因爲這個男子除了五官端正，他的那雙眼睛非常有神，有幾分古天樂的味道，尹詩不由摸自己的腦皮，仰頭驚訝地問：“你是？”
“葉歡，剛剛和你通電話的。”
“哇，你有多高哦？”
葉歡明顯愣了一下，笑道：“租房的人個子不能太高嗎？”
尹詩臉紅了：“當然不是……是你看房子啊？快進來吧。”
葉歡沒動，他看着還牢牢堵住門口的尹詩：“請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尹詩的臉再次紅了：“不好意思，請進來。”
把腳踩進鞋套機裏，葉歡扭頭看着這房子的裝修，問：“這裏是整套全租嗎？”
“對啊……”看着葉歡那雙黑亮的眼睛，特別是那長長的眼睫毛，一身穿着普通，可收拾得乾乾淨淨，和煦的陽光味充斥在整個玄關，尹詩不由偷偷吞口唾沫：“哦，你確定全租？其實你可以與人合租的。”
葉歡笑了笑：“我準備全租。”
尹詩堅持道：“可全租很貴的，還是合租划算。”
葉歡只是笑，沒說話。
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尹詩急了：“你一個人全租多浪費啊！”
葉歡淡淡地說：“我不是一個人住。”
“啊？”尹詩頓時一臉失望：“是這樣啊……”
葉歡走到生活陽臺，朝樓下看了看，問：“這裏可以養寵物吧？”
陽光照在葉歡的身上，反射出他那健康的膚色，特別是嘴脣那裏颳得青青的，整個人顯得特別清爽，映照到尹詩的眼裏，她的心砰砰砰亂騰着，一樣年齡的男孩子很少把自己收拾得如此乾淨的，她不由用一種很怪異的聲音重複了一句寵物，隨即醒悟，大聲說：“當然可以，這是租房的協議書，你先看看。”
尹詩站在幾步遠，她緊緊地咬着嘴脣，眼裏有那種絲絲閃爍的電光，看着葉歡仔細地翻過那些協議，她忽然說：“其實這裏有個房間已經租出去了……”
葉歡立即疑惑地抬頭看着尹詩，尹詩的眼光有些躲閃，但還是勇敢地說：“這裏有三個房間，都很大，客廳也很大，還有寬敞的生活陽臺，就算少一個房間也無所謂吧？我很喜歡這個小區的環境耶……”
拖着長長的音調，尹詩言語裏已經很明顯了，誰知葉歡居然不懂，徑直說：“我不慣與生人合住……”
尹詩有些生氣了：“人家是爲你節約呢……”
葉歡不再吭聲，推開了一道房門，見裏面不僅有大牀，大衣櫃，甚至還有被褥，窗明几淨，沒有一點異味，看得出來，主人把這房子保護得很好，葉歡微微點頭退了出來：“這個價錢我決定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