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子如玉
撲通！
“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硃紅長亭上，三五成羣的貴女，看着湖水裏撲騰的身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先落水的楚晚晚快要沒了動靜，衆人手心裏都捏着一把汗。
楚晚晚可不能死，她可是楚大將軍的嫡女，就算臭名昭著，也深受楚大將軍的疼愛，若是死了，楚大將軍絕不會善罷甘休。
楚晚晚在水裏拼命的掙扎，雙手使勁撲騰，她還沒活夠呢，可不能就這樣死了。
大口大口的水喝進肚子裏，腳下也不知道是甚麼，一直纏着她的腳。
“唔……救……救命啊！”
渾身力氣漸漸被抽乾，看着湖岸上的諸多貴女，楚晚晚心有不甘啊，可寒意肆虐，她的眼皮越來越重……
“楚二小姐？！”
“楚大小姐呢！”
湖岸上亂成了一鍋粥，這些貴女平日看着端莊優雅，一出了事就沒了主心骨，眼看着湖面上的兩個人都不見了，衆人心急如焚。
然而，剎那間，原本即將沉入湖底的楚晚晚猛然睜開眼睛，眼神裏不再有恐懼和慌亂，但鋪天蓋地的窒息感還是讓她拼命的掙扎起來。
好不容易撲騰着浮出水面，卻腳下一沉。
誰在抓她的腳？
楚晚晚眼底泛過一道寒光，另一隻腳狠狠一踢，踢在了抓着她腳踝不放的手背上。
就算水裏有阻力，她剛剛那一腳也足夠讓那人痛一痛了。
然而，片刻的鬆懈之後，底下那人又抓住她的腳踝往下拉。
大口大口的湖水往她嘴裏灌，眼睛也被湖水刺的快要睜不開 了。
誰這麼囂張！
楚晚晚趁着浮出水面的間隙吸了一大口氣，再沉下水，憋着氣往下沉，這纔看到一抹淺藍色的身影。
呵！楚晚晚心中冷笑，抓着那人的衣領就不讓她跑。
楚月兒沒料到她會沉下來，頓時慌了神，連忙往水面浮上去。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楚晚晚心底閃過一陣冷意，順着楚月兒一起上浮，然後死死按着她的腦袋，不讓她浮出水面呼吸。
她也要讓這個兇手感受一下，窒息的滋味。
忽然，湖對岸飛過一道身影，身體貼着湖面，把浮出水面的楚晚晚給提了起來，片刻，渾身溼透的楚晚晚就狼狽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小姐！”一個身穿翠綠色衣裳的丫鬟哭天搶地地抱着她，又爲她披上披風，阿彌陀佛的念着，周圍的貴女們卻沒心思管她，而是湖面上掙扎的楚月兒。
楚晚晚半眯着眼睛，看着同樣被救起的楚月兒，腦海中湧現出許多陌生記憶。
原來，這具身體也叫楚晚晚，大將軍的嫡女，樣貌醜陋，性格暴躁，還貪戀男色，反正在京城裏的名聲是壞透了。
這可跟她以前的名聲天差地別啊！
她正想着，裹着厚厚披風的楚月兒就在丫鬟地攙扶下，腳步踉蹌地來到她面前。
“妹妹。”楚月兒生得貌美，素有京城第一美女和才女之稱，眼下泫然欲泣的模樣，瞬間就讓旁人看得心生不忍。
即便是那些貴女也不例外。
楚晚晚揚起臉，原本俏麗的小臉上長着一塊大大的黑斑，黑斑裏還蔓延着幾條紫紅色的經絡，看着觸目驚心。
楚月兒見狀，歹毒自眼底一閃而過，隨即溫柔說道：“妹妹，你沒事吧？入了春，倒春寒還是冷的徹骨。遊湖怎麼還這麼不小心，掉入湖裏，連帶着姐姐都被你拉下去了。”
說着，她便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周圍的人臉色微微一變，不屑地看着楚晚晚，醜人多作怪，自己想死還要拉上親姐姐。
楚晚晚見她渾身的綠茶味，心中冷哼，表面卻可憐巴巴，身體微微顫抖着，“姐姐，我也不是故意要拉你的，實在是情況危急，我沒辦法，本以爲離我最近的紅玉會拉我一把，可她就看着我往水裏摔，我一着急，就抓住姐姐你了。”
這話一出，衆人的臉色微微一變。
一向臭名昭著的楚晚晚甚麼時候這麼溫柔了？她要是抓着甚麼把柄，不得站起來直接甩上一巴掌啊！
楚月兒假裝不經意地瞥了眼身邊的紅玉，臉色還是很蒼白。
“紅玉，你怎麼回事？二小姐都要摔倒了，怎麼能不拉住二小姐？”她柔聲呵斥，言語裏不見半分真的責怪。
一個跟楚月兒交好的貴女見狀，冷不丁地開口：“楚二小姐，你可別惡人先告狀了，誰不知道楚大小姐從小就怕水，紅玉這丫頭愚笨了點，但是忠心耿耿，怎麼會看着你落水都不伸手，還放任你把楚大小姐拉下水。”
這話說出了衆人的心聲，不少貴女紛紛附和。
楚晚晚見衆人毫無條件地相信楚月兒，心底暗暗自嘲，都怪原身名聲太臭，說真話都沒人信。
可要她吃了這個啞巴虧，她可不幹。
“姐姐，方纔我說我想喫點心，是紅玉招呼我過去的，我剛走過去，就腳下一絆，往湖裏撲，長亭上沒有水也沒有石頭，我無緣無故的，怎會摔倒。”
她心中冷哼，反正名聲已經很臭了，她不介意再臭一點。
“我……”紅玉撲通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婢沒有，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推二小姐啊！”
“既然沒甚麼事，又何必對其中緣由斤斤計較呢！”一道帶着笑的男聲響起。
衆貴女均是臉色微變，紛紛行禮，“參見夏王殿下。”
楚晚晚癱坐在地上，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特別好看的臉。
劍眉星目，鼻樑挺翹，身姿挺拔。
楚晚晚心中暗歎：君子如玉，陌上無雙啊！
不過這位在京城的名聲，可就比她好多了。
夏王夏墨晏，宋國唯一的異姓王，性格溫和，溫文爾雅，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太花心了。
“起來吧。”夏墨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目光卻一直落在楚晚晚和楚月兒身上。
他方纔在遠處看見有人落水，就讓自己的侍衛把人救起來，侍衛回來稟報他才知道，落水的是楚家姐妹。
楚月兒是他邀請遊湖的，如今落了水，總要來看看。
感受到夏墨晏審視的目光，楚晚晚故作淡定，心底卻莫名有種要被人看穿心思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