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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鐫花金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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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機智,答道:“回小姐的話,無景氏從未有側室訓斥嫡子這一先例。”

無景朝歌瞄了趙惠盈青白的臉,調笑道:“若是父親知道正堂肅穆之地竟進了妾,不知是何反應!”

無景氏此任家主無景淵,是一手調教出無景朝歌這般天縱奇才的厲害人物。

爲人處事自不含糊,素來便是不好說話的主兒,且又極其重視家規,若讓他知道此事,她怎的安生!

趙惠盈忍了羞賠笑道:“姨娘知道朝歌向來寬厚,是不會告訴老爺的。”

朝歌詫異道:“姨娘說得哪裏的話,朝歌怎會告訴別人!”話這般說着,明眸卻望向趙惠盈腕處。

趙惠盈見狀,立馬脫下那鐫花金環,熟絡地拉過無景朝歌笑道:“姨娘見你喜歡這環得緊,送於你了罷。”

無景朝歌果然緩了臉色,接過那環道:“可得謝謝姨娘,朝歌正愁着無物賞這丫鬟呢!”

語畢,走向剛剛回話的那丫鬟,遞與了她,道:“你倒是聰慧,連三姨娘都捨得把她最喜歡的手環給你。”

那僕女頂着趙惠盈狠毒的目光,不卑不亢接過那物,又向二人行禮到:“奴婢謝過三夫人,謝過小姐。”

無景朝歌滿意道:“謝個甚麼,這可是你應得的。”那僕女便起了身,退至一邊。

趙惠盈看得心中憤恨,那金環是她心愛之物,無景朝歌竟要去賞了下人,當真是甩了她一記巴掌似的叫人難堪。

無景朝歌餘光掃到趙惠盈臉色青紫,不由心情大好,施施然欠了身便自後門離開,向凝顏閣行去。

夜風吹的緩,她背後那層薄汗不知何時也已消失,仿若方纔的驚駭只是一時假象。

然無景朝歌卻明瞭得很,自她書信與風間思服那一刻起,所謂的與世無爭便成了笑話。

或者,自遇到某個人起,她這與生俱來的清薄就成了擺設罷!

無景朝歌苦笑,抬眸見幾處白玉橋,忽的起了賞湖的興致,揮退一干僕女後臨湖而立。

只爲一人,相思害時無盡愁!

被無景朝歌這般一威懾,府內那些個個猖獗不已的姨娘,而今都安分下來。

無景朝歌爲此甚感欣慰,着手籌備起春宴。

所謂春宴,便是大戶人家熱衷的迎春。

每年仲春之仲,城中的官宦之族就會如此這般一番春宴,宴請衆友共企天佑。

無景淵喜鬧,往年春宴,府內前前後後總能熱鬧個十來天,而今無景朝歌着手此事,也沿傳下去。

衆人幾日前便開始忙碌起來,又煩忙一陣時間後倒也完成地利落。

老管事許安取了往些時候與無景府有來往的官員簿,請禮於無景朝歌道:“小姐,這簿上記着以往與府內有些交情的各府官員,此番春宴,小姐欲請哪些人?”

無景朝歌接過,只大略粗看一番,便道:“隨意,都送帖過去就是!”

許安應了是就要退下,朝歌思忖片刻,又喚住,道:“訣府與無景一向無甚交集,平日同朝爲官,若不請,宮中相遇也叫我尷尬!”

許安答道:“小的這就去準備。”見無景朝歌頷首,退將下去。

無景朝歌歇了少頃,正欲回凝顏閣處理司珠局的事情,卻聽得下人來報,說母親喚她,便急急去了漱霜樓。

都言難熬不過嚴冬季,然這無景淵嫡妻溫氏自孟春伊始病情卻是每況日下,大小病疾復發多次,縱然有皇家御醫侍候,也不見好些。

前日夜裏更是嚴重,竟無端吐出血來,直慌得衆人手足無措,折騰了半宿。

怕是沒幾日光景了吧。

無景朝歌自行掀了紗窗,入得房內。

進時便只聞一陣刺鼻藥味襲面而來,裹着些熱氣,顯然是剛熬好一帖。

無景朝歌復又向裏處走,門窗皆掩,故而裏面昏暗無光,叫人看不清楚,只憑着往常記的路走進一間側室。

那溫氏本是懨懨睡着,聽得動靜便強打了精神問道:“可是朝歌來了?”

無景朝歌應道:“母親。”

而後走至窗前將其頂開,房內明朗了些許後方才欠身行了禮,道:“母親喚女兒前來可是有甚麼交代?”

溫氏想到前些時候下人討論起春宴的事,故隨口問道:“春宴的事辦得如何?”

朝歌道:“帖子已發出去了。”

溫氏道:“那便好,你父親喜歡熱鬧,此次便多喚些人來吧。”

朝歌點頭道:“女兒知道父親喜歡,故而往日與無景有些交集的女兒都邀了,這次春宴定會讓父親高興。”

溫氏聽朝歌這般應着,不免欣慰,感慨道:“生得你這麼個做事伶俐的女兒,孃親不知被多少夫人羨慕吶!”

無景朝歌眨眼,笑道:“母親和旁人怎麼都說這般生份的話?女兒是母親您與父親一道教養的,再怎麼好,您與父親還是清楚女兒那些不好脾性的。”

溫氏點頭,道:“我自是知道你的那些性子。”

無景朝歌乖順應道:“嗯。”

溫氏又道:“但朝歌你自小便天賦異稟,怎不叫人羨慕,孃親因你,不知被人怎樣吹捧吶!”

無景朝歌不語,只靜靜聽溫氏下言。

“你七歲那年初次進宴便被皇上誇爲才女,彈琴賦詩皆不比六公主遜色半分,你那時離孃親離得遠,自然不知別家夫人對孃親說的話。”

無景朝歌起了興致,笑道:“母親現在說與朝歌聽聽罷。”

溫氏沉思片刻,道:“別家我倒都忘了,唯有那訣明的正妻莫氏的話我記得真切。她道:‘還是姐姐福厚,縱然只爲無景氏添了一名小姐也能坐穩正室這個位置。’”

朝歌疑惑,問道:“難不成莫夫人難保正室之位?”

溫氏答道:“訣明本欲如此,然訣熙生母暴病而死,此事便不了了之。說起來,”溫氏咳了幾聲,又道:“那莫氏當真喜歡你得緊,好幾次與我遇見都念叨你吶。”

無景朝歌掩嘴笑道:“那孃親將女兒許了她作媳婦罷。”

溫氏輕聲斥道:“女兒家的這般不知羞!”而後道:“你現在已與二皇子定下婚約,怎可隨意說這些話!”

朝歌怕溫氏亂想,忙道:“母親,女兒與你玩笑呢!”

溫氏淺淺嘆息道:“訣氏獨子雖說老實,然難成大器,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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