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屈辱
花折枝照做了。
從她屈膝的那一刻開始,這世上她所留住的最後一點尊嚴,被踐踏完了。
憐兒的眼淚滾出來,掙扎着要起來,又被人摁回去,聲嘶力竭:“小姐,小姐不要這樣……奴婢死不足惜,不值得您這樣對待——”
花折枝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手裏端着滾燙的茶杯,背脊卻挺得筆直。
她腿有舊疾,跪着極疼,而路上有細碎的石子,跪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人拿着一百根針,死命的戳着她的膝蓋。
她重傷未愈,如果不是着急來尋憐兒,她甚至下不來榻,強撐着一口氣跪到了花雨煙的面前,花折枝緩緩低下了頭,奉上茶,“憐兒年紀小不懂事,側妃用過茶後,便莫要與她計較了。”
花雨煙只覺大快人心,堂堂花家千金,昔日被謝景晟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如今的謝王妃,卻混的比狗都不如,跪在她的面前求諒解。
她看了眼身側俊美無雙卻面無表情的男人,伸手去拿茶杯,“姐姐說的哪裏話,若不是王爺要求姐姐這般,妹妹怕是這輩子都見不着姐姐跪在妹妹面前呢,姐姐如此誠意,妹妹定當不再爲難……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茶杯翻了,大半的茶水倒在了花折枝的手上,瞬間紅了起來。
謝景晟瞳眸微縮,下意識的要上前查看花折枝的手,卻又在一瞬之間頓住了身形。
花折枝疼的手發顫,抬頭望去,卻只見花雨煙縮回了手,手背輕微的薄紅,聲音帶了點哭腔,“姐姐,你要是真的不情願服軟,也不至於故意潑妹妹啊,妹妹這手還得作畫呢。”
花折枝忍着疼,不卑不亢的道:“側妃莫要過分了,這茶水是你自己弄的。”
花雨煙卻掉起了眼淚,往謝景晟懷裏蹭去,“王爺,您看看啊,妾身這手還要爲王爺彈琴作畫,揉肩捶背伺候王爺的,姐姐這般作態,叫妾身如何是好?”
憐兒哭的大聲,“王爺,小姐也曾經爲王爺彈琴作畫,如今小姐的手燙傷了,求求您行行好吧,讓小姐上藥吧,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謝景晟深黑的眸凝着花折枝,“王妃,你要救人還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弄傷了本王的愛妃,該當何罪?”
花折枝彷彿沒了脾氣,她抬頭看向謝景晟的時候,心好像麻木了一般,連帶着傷口都不疼了,完全沒了知覺。
她就這麼看着他,看着那麼熟悉而陌生的面容,看着昔日恨不得把心掏給她,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的男人,如今咄咄逼問,她輕聲問: “王爺,想如何?”
謝景晟背手而立,俊朗的容貌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柔和了幾分,說出來的話卻似寒冬飛雪——
“看在你是王妃的份上,本王給你兩個選擇,其一,罰二十鞭,你與你丫鬟的罪責就此抹去,其二,你給本王磕頭,好好認錯,本王便放過你和你的丫鬟,如何?”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