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打甚麼啞謎
“胡說八道！竟敢咒我大哥，你找死！”白孟義暴怒不已。
慕玥看向白孟義，語氣多了幾分嘲弄：“二伯父，你有衝我發火的力氣，倒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二伯孃小你二十歲，正值青春年華，而你卻已經力不從心，豈不是太虧待了她？”
白孟義臉色驟然烏青，氣得渾身發抖，又反駁不來：“你，你……”
李碧虞則滿臉緋紅，低下了頭。
慕玥目光一轉，看向其他人。
衆人都下意識倒退一步，生怕再被她看出甚麼隱疾。
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二堂嫂宋嬌嬌，此刻站出來打圓場：“我看，玥兒這醫術確實學得還不錯，不如趕緊讓她進去看看祖奶奶吧！”
這一次，終於沒人阻攔了。
大家看慕玥的眼神，已經從輕蔑變成了畏懼，沒人再敢瞧不起她。
白璟燃正要把她帶入屏風，慕玥腳步一頓，目光凜然的看着他。
“王爺，假如我真的治好了祖奶奶，能得到甚麼好處？”
白璟燃眼神一暗，事到如今，慕玥又要出甚麼幺蛾子？
“好處就是，饒你不死。”白璟燃漠然答道。
慕玥咬咬牙：“這算哪門子的好處？治不好，死路一條，治好了，卻甚麼都沒有，簡直是霸王條約。”
白禮嚴插進一句話來：“你想要甚麼好處，但說無妨。”
慕玥環顧屋裏人一圈，“我若治好了祖奶奶，剛纔罵我傻子的那些人，起碼得對我道個歉。”
具體指的，就是朱娘。
朱娘沉下臉，這個慕玥，好大的口氣！
白禮嚴開了口：“你若真能治好祖奶奶，別說讓朱娘道歉，我也會向你道歉，你可滿意？”
朱娘冷哼一聲：“治好了再說！現在狂妄有甚麼用！”
慕玥笑了笑：“我還沒說完呢。”
朱娘翻了個白眼：“呵，連祖奶奶都還沒見着，這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白禮嚴淡然道：“大伯孃稍安勿躁，事前先談好條件，事後也能少點糾紛。能滿足的，白王府定當會盡力滿足，倘若是故意刁難，白王府也不會忍氣吞聲。”
言下之意，就是讓慕玥不要那麼貪心。
慕玥眸底多了幾分犀利：“我要是治好了祖奶奶，相當於，是替王爺保住了他的那份家產，我相信，王爺也不是小氣之人，肯定不介意分我一點甜頭，而且我也不要多，一半就行了。”
衆人譁然。
直接要走白璟燃一半身家！這還叫不多！
慕玥哪來的底氣提出這種離譜要求？
她生下兩個野種，只要白璟燃一封休書，她就得淨身出戶。
大家一下明白了，慕玥肯定是覺得，淨身出戶是板上釘釘的事，她爲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於是纔在這種關頭，厚着臉皮跟白璟燃索要一半的財產。
白璟燃冷笑：“你覺得我會同意？”
他不在乎那點家產，只是，要白送給慕玥，又太便宜她了。
慕玥語氣一轉，迅速冷淡：“不答應就算了，不強求你。只是提前告訴你一聲，有多大的好處，我就出多大的力。”
聽她語氣這麼敷衍，似乎在威脅，待會，她纔不會全力以赴的給祖奶奶治病。
屋裏的人，都在面面相覷。
敢情，治好祖奶奶的病，白璟燃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慕玥又提醒一次：“一炷香的時間，可快過去了。”
白璟燃此刻的表情，好像要把慕玥給吃了似的。
但終究，他還是答應了：“一半就一半。”
到了屏風背面，白璟燃猛地把她拽近。
他的語氣裏滿是威脅：“說的那樣大言不慚！倘若祖奶奶在你手中出了差錯，你和這兩個野種，都得立即陪葬！”
腳下的那兩隻小糰子聽到，暗暗縮了一下脖子，不由得抓緊了慕玥的裙角。
慕玥倒不慌不忙，故意裝嗲：“哎呀~~王爺~~妾身的手腕要被你給折斷了啦~~這樣，可就把不了脈了哦~~”
白璟燃氣得要命。
但最終，他只能輕手輕腳的放開她。
慕玥輕揉着痛處，狠狠白了他一眼，這才坐到榻邊，開始察看白家祖母的情況。
三年前，這位年近八十的老祖母還是紅光滿面，頗有福相。
雖然她一頭白髮，但是說話辦事，中氣十足，神采奕奕。
現如今，這老太婆骨瘦嶙峋，彷彿被病魔蠶食得只剩下一具骨架。
頭巾下，白髮稀疏，沒剩幾根頭髮了。
慕玥無需把脈，便已從她那灰色的面容和青紫色的口脣看出了病因。
她低聲道：“是心衰，通常是受風寒誘發，病倒後，一般還會伴有腎衰發作，導致腹水，與此同時，患者的下肢會相當浮腫。”
慕玥說完，微微掀開棉被一角。
確實如她所言，祖奶奶的上身乾癟瘦弱，可下半身，竟腫得像兩隻大水桶。
不僅如此，她的腹部還漲大如缸。
慕玥輕輕按壓了一下腹面，祖奶奶在枕頭上發出疼痛的哼哼聲。
白璟燃怒斥一聲：“不許傷着她！”
慕玥淡然道：“你若不放心，那我便住手不診了。”
白璟燃沉着臉，只能忍下心中急躁。
慕玥想看看之前那些大夫開過的藥方。
白璟燃吩咐周凜拿來。
周凜雙手把方子呈上，他對慕玥的態度始終恭恭敬敬。
這個隨從是個實在人，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勢利眼。
雖然他知道白璟燃並不喜歡慕玥，也知道慕玥私下作風不檢。
但是，王妃就是王妃，禮節上，不可有任何的怠慢。
白璟燃也正是看中他這剛正不阿的性格，纔會選他當心腹。
周凜輕聲道：“之前那些大夫，也認爲祖奶奶患了心衰。他們開了無數治療心衰的藥方，可就是沒用。”
慕玥把所有方子都仔細覈實了一遍。
確實都是治療心衰的藥方，沒有任何的紕漏和錯誤。
按理來說，這些藥方只需服用三劑，即可改善病情。
爲何這位白家祖母，卻接連臥倒一個月都不能好？
慕玥陷入沉思。
白璟燃見狀，目光裏湧起失望：“看來，連你這位神醫，也是無可奈何！”
她既然救得了那些貧苦百姓，爲甚麼就是救不了眼前這個可憐的老人？！
慕玥扭頭看他，略帶不滿：“這麼快就埋怨上了？”
“你的無能是事實，還不准我說了？”白璟燃不留情面。
“你……”
慕玥正要還嘴，就在這時，祖奶奶突然發出急促的咳嗽。
白璟燃慌忙過去扶起她，輕拍她的後背。
慕玥察覺到甚麼，眼疾手快，立即抓起牀下的痰盂，放到祖奶奶面前。
果然，祖奶奶乾嘔了幾下之後，突然吐出許多血塊。
還好及時有痰盂接住，不然被褥可要一塌糊塗。
屏風外的人聽到這陣動靜，不由得一陣緊張。
吐血後，祖奶奶的咳嗽頓時平緩了許多。
朱娘在屏風外試探着問了一聲：“璟燃啊，祖奶奶沒事吧？”
“莫擔心，只是尋常咳嗽罷了。”白璟燃違心道。
慕玥用布帕擦了擦祖奶奶嘴邊的血漬，視線凝聚在祖奶奶的頭顱附近。
白璟燃此刻只顧着關心祖奶奶，沒發現慕玥的瞳孔深處，正散發着一縷金色的微光。
當白璟燃抬起目光的那一剎那，慕玥若無其事的眨了一下眼睛，一雙黑眸恢復如初。
她輕輕皺眉：“奇怪。”
“哪裏奇怪？”白璟燃疑問。
慕玥想了想，看向周凜：“你去問問大家，祖奶奶在發病之前，可有摔過。”
周凜忍不住追問：“王妃問這個做甚麼？”
“孃親讓你問，你照做就是！”
“別磨磨唧唧！”
那兩隻小糰子叉着腰，迫不及待的命令着他。
周凜爲難的看了一眼白璟燃。
畢竟，他是白璟燃的屬下，只有白璟燃纔有資格指使他。
白璟燃點了點頭。
周凜立即轉身出去，很快又回來了：“回稟王妃，大家都說，祖奶奶並未摔過。”
慕玥冷笑：“也是，怎會指望他們承認？”
“你到底在打甚麼啞謎？”白璟燃快要沉不住氣。
“沒甚麼。”慕玥敷衍答道。
她暗想，這老太婆的確是患上了心衰，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病竈。
她剛纔用天眼看見，在老太婆的鼻骨後方，積攢着一塊雞蛋大的顱內淤血。
不能怪那些大夫疏忽，畢竟那塊淤血所在的位置十分隱祕，從外貌上看不出一丁點的端倪。
這塊淤血不消除，這個老太婆活不下來。
可是，那塊淤血積累已久，形狀過大，無法從七竅排出。
這樣一來，慕玥唯一的出路，就只能動用仙法了。
可是，白璟燃就在旁邊死死盯着，這讓她無法施展手腳。
“我要給祖奶奶做一些更深入的治療，還望王爺迴避一下。
白璟燃冷冷道：“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讓你搞鬼？”
“王爺，不是我嚇唬你，接下來的場面，恐怕會很血腥，玷污了你的眼睛，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