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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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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河,陳府。

近來氣候反常,連月以來的乾旱之後總算是迎來了雨水天氣。

下雨自然是好的,一解酷暑不說,有些莊稼也算是得到了些冉冉生機。

只是這大雨是怎麼來的,尋常百姓間議論頗多,便是高門大戶,也不能免俗。

“聽說皇上剛一跪下,立刻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而下。你說神不神奇!”

“不是不是,我聽說不是這樣的,說是陛下剛一點燃詔書,風雲變化,龍王現身......”

兩人嘀嘀咕咕的爭執開來,聲音算不得大,不過站在窗口的“男子”卻全然聽了進去。

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召太尉口中的美玉公子......陳瑾。

陳瑾一身雪白的寬鬆長袍,並未束腰,但是卻仍可看出身形消瘦,腰背筆直,單薄中透着優美姿態。

他面容秀美瓷白,姿態清貴,一身白衣立於窗前,微風拂過,衣袂決決。

就男孩子來說,這張臉委實太好看了一些。

崔嬤嬤進門,見公子在細雨綿綿的日子竟是站在窗口任由小雨掃在身上,連忙過去關窗:“公子近來有些不適,可莫要在淋了雨招了風。若是病了如何是好?”

她碎碎念,隨即立時將窗戶關好,“公子可莫要折騰自己呢。”

她將自己端過來的紅糖薑茶遞給了陳瑾,道:“公子請用。”

陳瑾微笑接過,慢慢的抿了一口。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通體舒暢。

這樣甜滋滋透着一點點辛辣的味道讓人分外的舒爽。

陳瑾小口的啜着,緩緩道了句:“無妨。”

崔嬤嬤看自家公子全然不放在心裏,面色透着幾分焦急道:“公子莫要欺奴婢,夫人自小就讓奴婢伺候主子,奴婢如何不知道主子身體的情況?再說......”崔嬤嬤聲音略小:“怕是再過兩三日就是主子來葵水的日子,您可別着涼,不然又要疼痛了。您總是對自己這般不經心,身子纔會越發的不好!”

清河第一名士美玉公子會來葵水,如若讓外人聽到,怕是要驚得昏厥。

陳瑾將紅糖薑茶喝完,隨手將碗放置在一旁,輕巧的笑。

“嬤嬤放心,我真的沒有甚麼大礙。”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門廊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陳瑾輕聲道:“連下了好幾日的雨,想來對莊稼總算是有些好處的。”

陳瑾清脆的笑了起來,他說道:“不過現在傳的神乎其神,倒是有點意思了。嬤嬤,您信鬼神麼?”

她順勢倚在桌邊兒,帶着些若有似無的笑意,當真是清風霽月一般的人物。

嬤嬤感慨這樣好看的一個姑娘,如若是身着女裝,大抵會讓不少王孫公子趨之若鶩吧。而現在卻又只能一身男裝,充作男兒郎。想想倒是隻能感慨造化弄人。

她道:“我信,因爲我時時刻刻都在祈禱他們能保護我們公子。”

陳瑾失笑,他攬住崔嬤嬤的肩膀,認真道:“嬤嬤,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生活蠻好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若是現在讓她換了一身女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困在這一方天地,想來他是並不能習慣的。

二人正說話,聽到外間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接着便是丫鬟思憶的聲音。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陳家的大太太,陳瑾的母親容氏。

房門打開,容氏行色匆匆,整個人臉色透着灰敗,她道:“瑾之。”

一下子拉住女兒的手,險些摔倒。

陳瑾連忙將人扶住,輕聲道:“您先坐下。”

陳瑾從未見過母親這般情形,她面容灰敗,惶恐驚詫,整個人彷彿下一刻就要昏過去。

陳瑾輕聲道:“母親,可是發生了甚麼?”

若不然哪至於如此。

容氏好似落入水中不能呼吸的魚兒,她捏住了陳瑾的手放不開,顫抖的不行,不過縱然這般,還叮嚀丫鬟:“出去看着。”

思憶是容氏的貼身婢女,她立刻去門口守着。

房間內只三人而已,容氏脣咬的濃濃的血痕,陳瑾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她拉住容氏的手,蹲在她的面前,輕聲道:“娘,您這是怎麼了?”

容氏突然開口:“瑾之,你馬上收拾東西走。”

陳瑾一愣,隨即問道:“爲甚麼?”

好端端的......怎會如此?

她立刻:“有人發現我是女扮男裝?”

她自小便是男兒打扮,一般人早已經習慣她偏陰柔一些,想來是不會多想的。

她握緊了母親的手腕:“娘......”

容氏驚恐的抬眼,看向了她:“不,不是。是陛下差人S你!他要S你!是他要S你!”

他們這樣的人家哪裏會牽扯皇宮這樣的大人物呢!

別說陛下,便是王孫貴族也不可及。

陛下要S人!這是何等的可怖!

陳瑾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容氏,他道:“這怎麼可能呢?我不過是一介書生,爲何S我?S我又有何意?”

容氏長話短說,只道:“你外祖父冒着掉腦袋的危險偷偷傳來了消息。灕江衝出一塊石碑,說是你有可能謀反。現在陛下已經派了五皇子前來S你,他們要S你的。你必須走,你趕緊走。”

說到這裏,倉皇的起身推搡陳瑾,恨不能她立刻消失在這裏。

容氏匆忙:“你快準備,半個時辰內你必須走。他們走的很快的,不定何時就趕到了。你快走,你走了,娘才能放心。”

陳瑾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懵了。

她蹙眉道:“可是我走了,你們說不清楚啊!”

好端端的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如若她走的結果是以家人的性命爲代價,陳瑾是絕對做不到的。

容氏道:“你走,你走。這些你都莫管,你只管給我走。”

容氏不敢想,如若來S瑾之的發現瑾之是個女孩子,那該是如何?

他們整個陳家都是欺君之罪,聖人可不管其他人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他們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如何,瑾之必須先走。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相公臨死的時候她答應要保護好孩子。

他們唯一的孩子......

容氏抹淚:“你必須走。”

容氏能想到,陳瑾自然也是能想到的。

她很快的轉頭吩咐道:“崔嬤嬤,您立刻幫我準備,我要儘快離開。”

隨即又道:“娘,您冷靜下來,思議與我身形相似,讓她假扮成我騎馬亂闖。她功夫好,騎到無過崖製造一起意外,假裝我跌落懸崖。另外去義莊偷一具屍體,換成我的衣服砸爛臉,裝作是我,丟下懸崖。”

陳瑾已經顧不得這個計劃是否圓滿了,現在千鈞一髮之際,她只能儘量的處理。

她一字一句:“我死了,你們纔好交代。”

容氏不斷的點頭,連聲說對。

她女兒最聰明瞭,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娘。”陳瑾按住了容氏的肩膀:“這個家還要靠您撐下去,一門女眷,二弟也不成器。您一定要挺住。”

容氏自然是明白的,她道:“我曉得。”

陳瑾準備了細軟和銀兩,又想了想,備了一身女裝,她道:“我會去忘憂谷找表妹,稍後扮作表妹的婢女。”

容氏頷首:“好!”

她雖然被清河之人稱作“辣女子”,慣是有股爽利勁兒,可是這樣攸關生死的時刻。倒是全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全權聽從女兒的話。

陳瑾眼看容氏六神無主的樣子,她一下子抱住了她,低語道:“我會安全的。”

******

細雨綿綿。

路邊的茶棚因着下雨並沒有甚麼人,不過店家還是開了攤子。

店家坐在茶棚下看光景,雖然下雨生意不好,但是這大雨來的太及時。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吆喝,店家抻頭一看,就聽官道上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店家眯眼望去,幾匹駿馬馳騁而來。

一行足有十幾人,各個身着黑衣,一身蓑衣斗笠,不似尋常人。

待到茶棚邊,衆人勒住了繮繩。

高高的馬背上,爲首的男人勒着繮繩,居高臨下,下巴微抬,盛氣凌人。周身好像帶着戾氣一般,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的斗笠壓的很低,店家看不清他的樣子,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樣子。他在這樣的地方做生意慣了,曉得這樣特殊的裝扮,又帶着人手,恐不是尋常人等。

這般情形,萬萬不敢招惹。

跟隨在男子身側的隨從上前,低沉道:“店家,這裏距離清河,還有多遠?”

店家連忙道:“幾位騎馬,想來行程極快,大抵需要半日多。”

爲首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楊桓。

楊桓擺手,“休息一刻鐘。”

幾人齊刷刷下馬,交代店家準備了茶水喫食。

楊桓擦手,望向了這陰雨綿綿的天氣,下了足有六七日了。

店家眼看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活躍氣氛道:“都說春雨貴如油,可若是春日不下雨,夏日能有這樣酣暢淋漓的一場大雨,也是極好極好的。”

楊桓不言語,安靜的坐在那裏。

“幾位客官這是去往清河何處?小的就是清河人,且熟悉着呢!”

楊桓終於動了一下,他抬眼看向了店家,緩緩道:“陳府,我們去清河陳府。”

店家一愣,隨即道:“陳府?你們是去奔喪的?”

又道:“原來是陳公子的朋友,怪不得周身透着氣派。你說陳公子這樣好的人,怎麼就能死於非命呢?真是天妒英才啊!”

楊桓眉梢微挑,緩緩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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