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慢性蠱毒
“李伯，通知一聲，讓下人們準備準備，好好將衛府收拾一番，今日我要在府中設宴。”衛黎眉眼彎起，顯然是心情大好。
見此，李伯亦笑着，準備往下安排。
她頓了一頓，笑容多了些深意，又將李伯喊住，“讓人去給三皇子殿下送個帖子，也好叫三皇子殿下高興一下。”
李伯不疑有他，連聲應下就去安排一應事宜。
傍晚時分，南宮宴如約而至。
眼見這席家宴該到的都到了，衛黎卻只是笑，遲遲不肯說出具體是怎樣的好事。
南宮宴有些急躁起來，忍不住先開了口試探，“衛小姐今日進宮面見父皇可是說了甚麼？到底是怎樣的喜事能叫你這麼高興？”
聞言，衛黎掩脣一笑，故弄玄虛地端起茶盞，嘴角卻是怎麼壓都壓不住，彷彿喜不自禁。
她神神祕祕地捂了半天，最終含羞帶怯道，“其實我今日入宮找陛下討了一門婚事。”
婚事！
莫非……
南宮宴眼睛一亮，下意識看向衛沫，後者亦是一副驚喜模樣，只是很快收斂。
果然，他壓了壓笑意，輕咳一聲，眼中帶上猶豫之色，似是關切地開口，“其實衛小姐不必如此，這太……”
他眼中的關心似乎要滿溢而出，落在衛黎眼裏卻是虛僞得好笑。
“這是小女該做的，殿下不用爲難。”衛黎笑意款款，那雙眸裏彷彿都是體諒。
聽見這個答案，南宮宴和衛沫二人俱是一喜。
看來這個蠢貨果真是聽了他們的話，答應進宮去做太子妃了。
心中大喜的同時，南宮宴不忘樹立自己的形象，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衛黎，半晌帶着感激道，“辛苦衛小姐了。”
“應該的，畢竟我是長姐，關心妹妹的婚事情理之中。”衛黎笑得愈發溫柔無害，乍一看盡是善意。
說完，衛沫面色驟然僵住。
與此同時兩道筷子落地的清脆聲響起，衛沫和梁英二人用同種不可思議地眼神將她盯着，連帶南宮宴都是一臉愕然。
衛沫深深吸了口氣，扯扯嘴角，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笑得燦爛的衛黎，“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誰的婚事？！”
她說完，又迅速回神，笑得僵硬，“姐姐是不是弄錯了，太子殿下喜歡的一直都是姐姐，與妹妹有甚麼關係呢。”
“確實弄錯了。”衛黎順承着點頭道，待聽見幾人鬆氣聲，她才繼續開口道，“這事和太子殿下有甚麼關係？我爲妹妹向陛下請旨的對象是四皇子定王。”
四皇子定王？！
梁英眼神震縮，氣得連牙關都在打顫。
這京中誰不知道定王是個甚麼性子！
衛黎說完，見梁英不說話，又補道，“妹妹現在可就是準王妃了，梁夫人以後就不必爲妹妹婚事發愁，日後說不定梁夫人還能做個誥命夫人呢，我看誰還敢看不起你們母女！”
她說得情真意切，彷彿一切都是真心對他們好。
“怎麼了？梁夫人和妹妹可是太高興了？怎麼都不說話？”衛黎嬌笑道，眼底都是實實在在的高興。
只是這高興落在衛沫眼中實在扎眼。
她敷衍地應和着笑了下，味同嚼蠟地匆匆結束這頓晚宴。
這場家宴下來，只有衛黎一人高興地用了不少，其餘幾人連筷子都沒怎麼動過。
一等到散了宴會，衛沫迫不及待地跑到花園私會南宮宴。
“宴哥哥怎麼辦？”衛沫面帶急色，雙眸含淚，無助地拉着他的衣服，“我不要嫁給定王，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只想嫁給你！”
見此，南宮宴心疼地將人擁進懷裏，輕聲哄道，“別怕，本皇子來想辦法，不會讓你嫁給四弟的。”
衛沫乖巧應着，和南宮宴又說了幾句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等人一走，她神色猛地沉下，一雙眼眸暗沉着。
想辦法，皇命難違，還能想甚麼辦法？
她咬咬牙，轉身往膳房去，照常煮了一盞燕窩。
只是在端走之前，她再度打量燕窩，最終沉下心，又將貼身帶着的那個小油紙包再次打開，又傾入一些粉末，隨後收起來，面色尋常地往衛黎房間去。
“妹妹真好，放在這吧，我一會就喝。”衛黎放下手中的書冊，一臉感動地笑道。
衛沫心嗤一句蠢貨，面上卻還是溫婉之色，“那姐姐一定要記得喝，可不能浪費。”
“不會的。”她當然不會浪費這好妹妹的一番苦心。
她說完，目送衛沫離開，笑意同時斂下。
這燕窩前世她也天天服用，前幾日她送了些去醫館鑑別，郎中說這含了一種慢性蠱毒，雖不至死，但長期服用輕則頭疼，重則迷亂心智，且中毒之人易受控制。
這倒也能解釋爲何前世她對南宮宴、衛沫二人總是毫無懷疑。
這麼好的東西，這麼深的心思，浪費了確實說不過去。
衛黎眼神落在那盞燕窩上，驀地一笑。
……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梁英見她來，下意識從板凳上站起身來。
衛黎將托盤放到一邊，牽着梁英的手，親熱地扶着她坐下，“梁夫人操持府中事務實在辛苦，我感念梁夫人不容易，特地去竈房開了小竈，燉了這盞燕窩給你送來。”
梁英出身低微，如今就算原配過世，也輪不到她享受這頂級燕窩。
如今乍然看到衛黎將它帶來，梁英心思動了動。
她一向喜歡沾些小便宜，這種價格不菲的東西更是如此。
眼見梁英歡歡喜喜地要接過那盞燕窩，衛黎卻將她的手按住。
對上樑英疑惑的眼神，後者神祕地噓了聲，“按理說，梁夫人的月奉不該食用這樣的燕窩，但你對我簡直比親生女兒還要好，這燕窩就當是晚輩孝敬長輩的好了，只是梁夫人可別往外說，否則叫外頭知曉衛府規矩不嚴，到時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被父親知道了，指不定會連累梁夫人，我不願梁夫人受累，所以……”
她未將話說完，眼裏滿是關心。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梁英一副我懂的模樣，毫不懷疑地答應下來。